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當時的俞景瑞雖然是個標準的富二代,但他過的日子並沒有別人想象中的好。
或許是因為俞家沒有豪門恩怨,沒有兄弟鬩牆,也沒有陰謀鬥爭,年輕的俞景瑞並沒有把心思放在金融行業、管理投資之類的學習上,而是執著地想成為一個作家。他不斷地閱讀,不斷地練筆,堅持自己的夢想,導致了俞父的不滿。
獨子盡折騰些於家族基業無用的玩意兒,將來怎麼能繼承自己的一切呢?俞父幾次說教未果,終於決心磨練他,將他丟出家門送到大洋彼岸的學校裏。
一瞬天堂一瞬地獄,原本的富家少爺成了流落異鄉的窮光蛋,渾身上下隻有最基本的生活費和一些證件,房租交了三個月,學費隻包一學期,後續的生活、學習經費都要靠他自己來賺取。俞父留下了一封信,說如果俞景瑞願意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好好學習金融管理,就給他提供幫助。
俞景瑞知道這是父親要逼自己走上規劃好的路,不願遵從的他憑著少年人的熱血性子硬抗了下來,選擇了文學專業,在課外四處打工,每天都過得辛苦極了。那段日子是他最艱辛、最困難的體驗,疲憊籠罩了他,而生活費又催促著他跟陀螺般永不停歇地周旋下去。
如果說文學夢是支撐著他的動力,那麼學院同級生的楚菱就是給他黑暗生活帶來溫暖的陽光。她長相溫婉,笑起來的柔情仿佛能滴出蜜來,又和他來自同一國度,寫得一手好文章。兩人在接觸中擦出了愛情的火花,俞景瑞光是想到她的臉,就能掃去一身煩憂。但說著不在意他的貧窮,願意一直在他身邊的楚菱還是變卦了。
“景瑞,對不起。這條感情之路太難走,沿途的風景太荒涼,我走不下去了,我們都鬆手吧。”楚菱是個說變就變的人,決絕地說完就投入了另一個懷抱,那裏有俞景瑞給不了她的東西。
“然後我們就分手了,我轉了學院,開始學習怎麼去構築一個商業帝國。”因那短短的追憶而打開了話匣子的俞景瑞談起他的過往,在他的講述中,林夢然好似看見了他所經曆的疼痛。
“你是為了重新找回她?”她問。
俞景瑞搖頭:“我順利讀完了所有課程,在去進一步深造前,開著名車,穿著名牌故意出現在她眼前,看她悔恨羞愧的臉。”
林夢然想象了一下那場景,猜想那時楚菱的臉色一定很奇怪。
俞景瑞道:“我之前沒對她提過家裏的事,於是她埋怨我隱瞞她,果斷拋棄了她選擇的那個男人,還一路纏到了C市。她想方設法地打入我的圈子,結果好處沒撈到,反被人趁機下藥染上了毒癮。最後她毒癮發作,求我給她錢讓她去買毒品,我拒絕了,沒幾天她死了,後來她住的地方也被燒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林夢然聽完他的故事,非常疑惑。
“這些都不是秘密。我身邊圈子的人大多都知道,不過沒人會傻到跟記者說罷了。”俞景瑞涼涼地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別愚蠢地重蹈那女人的覆轍。”
林夢然沉默了片刻,道:“你其實還喜歡她吧?就算是不屑、覺得屈辱,還是喜歡她的,對不對?”
無論美好還是殘缺,那都是他的初戀,沒法說忘就忘。而且林夢然想起來了,俞景瑞在雨天裏看的那個地方就是他說到的楚菱的住處,四年前那裏曾發生過一場火災,後來才興建成現在的樣子。
“哼,那不過是個教訓而已。”俞景瑞冷笑連連,貌似把林夢然的說辭當成了笑話,卻又有點被戳穿後惱羞成怒的意味,“她說她能為了我去死,可事實呢?為了點臭錢離開我,又為了它們接近我,到頭來連死的原因都還丟人丟到家!反正你們都是看中錢,那我直接給錢不就好了嗎,換成你,你一定也一樣。”
“……”林夢然覺得自己沒法和他好好溝通。由於楚菱,俞景瑞對感情的偏見極深,想要快速扭轉顯然是不實際的,隻能徐徐圖之了。
趕不走,打不過,沒人家有錢,也沒人家有勢力,林夢然認命地同俞景瑞開始了同居生活。
她原本精神高度緊張,恨不得能多長出幾雙眼睛,一直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防俞景瑞做出什麼來。見她如此,跟防賊似的被嚴密防範的俞景瑞氣樂了,不和她一般見識,規規矩矩地過自己的日子,霸占了林夢然的書房當臥室,說是要體會和別人交往時不一樣的感覺。
俞景瑞在外出時會拉上林夢然作伴,這一行徑自然又招來了狗仔隊的瘋狂偷拍。林夢然對此倒是破罐破摔,心想自己不是名人,大部分時間宅在家寫寫文不用出門,便淡定了。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她的曝光,《聽風柳》未開拍已先紅,在影視城進行拍攝工作的李鳴等劇組成員受到了極大關注。
在家裏時,俞景瑞把林夢然當成了自家的傭人,好像他倆的關係不是交往中的戀人,而是上下分明的主仆,總是呼來喝去,和在人前的態度完全不同。林夢然在發覺自己的主要功能是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後,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對俞景瑞的使喚也不太在意。她積極爭取多和俞景瑞聊天,去了解他的喜好。俞景瑞也比較合作,認為林夢然想要的“循序漸進式交往”偶爾試試也不錯,權當換個口味。比之先前像刺蝟般針鋒相對,兩人的相處有了長足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