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歡騰:留德女博士愛的紅舞鞋
趙文茜
當她站在2014年世界肚皮舞大賽的領獎台上,人們怎麼也想不到她是一名德國大學的經濟學女博士後,更想不到她曾經還是一個卵巢癌患者。
她叫趙文茜,2004年從北京大學畢業。2007年,她帶著病痛和失戀的傷痛,頑強地來到德國留學。在德累斯頓工業大學,她和來自青島的留學生鄧輝傾情相戀,並在他的鼓勵下參加了一係列舞蹈訓練,愛情和紅舞鞋讓她的生命變得歡騰,她不僅成功地戰勝了癌症,且最終攜愛歸來,即將成為新娘。請看趙文茜為本刊獨家撰寫本文--
帶著癌症和失戀的傷痛,北大才女頑強赴德留學
2007年10月,我帶著辛苦攢下的8萬元和父親借的10萬元,從北京乘飛機到德國德累斯頓工業大學留學,攻讀職業教育和人力資源管理專業碩士。
初來德國,我嚴重水土不服,臉上長滿粉刺,晚上肚子常隱隱作痛。這是帶癌病體向我發出的警告。12月的一個周二上遊泳課時,我縮在泳池一角,夾在幾個歐洲學生中練習,教練恰好是中國人,他走過來微笑地問道:“這位同學,你是新來的中國學生嗎?”“是啊。”“我看你蛙泳姿勢還可以,但換氣不太對,這樣對肺部不好。”他在岸上一遍又一遍地演示怎麼結合手腳的動作正確換氣。“不行,我已經養成自己的換氣習慣了,很難改。”我在泳池邊上撲騰了幾下,嗆了口水。原想來鍛煉身體,結果身體根本承受不了:“我以後再來學吧,多練幾次肯定能學會的。”他笑道:“我肯定會把你教會的。”後來,我才知道他叫鄧輝,來自青島,在德累斯頓工業大學攻讀建築設計專業碩士學位,並兼職做體育課的遊泳教練。但之後的幾次遊泳課,我並沒有出現,因為我的身體狀況承受不了冬天遊泳的運動強度。鄧輝向中國留學生要到了我的QQ。聖誕節前,他在QQ上和我聊天,當時我肚子疼得正難受,就隨便說了一句。下線後,我孤獨地躺在宿舍裏,很快傳來一陣門鈴聲。我打開門,見到鄧輝站在宿舍門口。“剛剛你說身體不舒服,我就過來了。”他憨厚一笑,圓臉上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你還沒有吃東西吧?我給你做點吃的。”
看著鄧輝忙碌的身影,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一邊吃著他做的雞蛋麵條,一邊向他傾訴我的經曆--
1982年3月,我出生在湖南湘潭,比我大三歲的姐姐一出生就患有眼疾,父母本想要個弟弟,生下我後把我送回農村外婆家。父親本來是一名中醫,因為超生而下崗,和母親一起到藥材公司工作。6歲,我被父母接回城裏上學。我不僅學習特別用功,成績在學校名列前茅,從10多歲開始,瘦小的我便能一個人扛著50斤大米爬上6樓。母親因生孩子沒得到很好照顧,30多歲便患上了嚴重的心髒病和高血壓,還幾次中風。
1999年8月18日一大早,母親說頭暈得厲害,我勸她不要去上班,她堅持要去。誰知母親到單位後突然暈倒,被人送到湘潭二院時滿臉發青,渾身抽搐,口裏吐著白沫。等我得到消息趕到醫院,父親正拚命地按住母親,讓我往母親嘴裏塞毛巾,防止她咬斷自己的舌頭……當醫生宣布母親因搶救無效死亡的時候,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三個月後,我帶著悲痛參加了在湖南大學舉辦的全國中學生英語競賽決賽。一位教授用英語對我說:“請用英文介紹一下你的家人。就說說你母親吧。”我頭一下蒙了,淚水止不住湧了出來。我用英語回答: “我母親三個月前剛剛去世……她常擔心我以後能否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總是督促我好好讀書,並提前教會我很多東西,包括各種家務……”聽到這個不尋常的回答,在場的人都沉默了。最終,我獲得一等獎。
2000年高考前夕,我獲得北京大學的保送資格。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跑到母親的墳上大哭一場。
2000年8月,在藥材公司跑銷售的父親把我送到北大,給我交了第一學年的學費,叮囑我:“你18歲了,要自己養活自己。”我含淚點頭。不久,父親娶了後媽,我再沒得到父親任何經濟上的支持。我申請到了助學金,每天去最便宜的北大一食堂吃飯,那裏有兩毛錢一個的冬菜包,還有免費的蔬菜湯。
除了曆史學本專業外,我還選修了經濟學雙學位。周末,我去公司打工做文員。節假日,我做家教和學生導遊,給雜誌社寫稿,畫插圖。上中學時,我曾學過一些民族舞。大學裏必須修體育課學分,於是我開始接觸芭蕾,又選修了藝術體操和體育舞蹈。
2004年4月快畢業時,我拿到北京一家公司管理培訓生的職位。晚上去上英語學習班,認識了高大帥氣的張偉。他剛從北京理工大畢業,一邊找工作一邊在英語班學習。我們相戀了。他喜歡吃家鄉菜,我就天天下廚;他覺得女孩跳舞太張揚,我便放棄舞蹈;他不喜歡女生學曆太高,我便終止繼續讀研的計劃。
2007年10月,在單位組織的體檢中,醫生懷疑我患有卵巢癌(百分之七十可能性)。因早期卵巢癌極難確診,一旦確診,基本上已到晚期。專家建議我做預防性的卵巢切除。拿著診斷書,我如遭晴天霹靂!猶豫很久,我將病情告訴了張偉:“如果我得病了,不能生孩子,你還會要我嗎?”張偉沉默了很久說:“我家肯定不能接受。”沒多久,他就回到東北老家,從此“失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