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意如(將軍公主)(2 / 3)

“雲蟬,你說,我是不是過於的傲氣了。”鍾意如低頭看著指甲,指甲是大紅色的,嫁衣的大紅色,映著她雪白的肌膚,煞是好看。

“公主,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常說,生來如此,何懼人言麼?”雲蟬從未見過公主如此模樣,此時的公主,滿臉的迷茫,竟像是個迷了路的幼童,平白得令人心酸。

鍾意如緩緩的起身,緋紅的長裙自然的下垂,滑過一道慵懶的弧度,隻見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五官燦爛的竟絲毫不比這滿園的荷花失半分顏色。

是啊,生來如此,何懼人言?是她愚昧了。

想開了,她竟覺得這滿園的荷香是那樣的好聞。

“雲蟬,你看這池荷花。”

雲蟬順著鍾意如的目光想荷塘望去,隻見波瀾不驚的湖麵上,平鋪著一片翠綠的荷葉,而那一朵朵荷葉上,亭亭玉立的幾枝蓮花。由此而看,這整片湖水竟淪為了這幾枝荷花的陪襯。

鍾意如示意雲蟬拿了魚餌,指尖輕撚,將魚餌撒向池塘。錦鯉就藏在荷花下麵,魚餌一誘,便都跑了出來。

“這荷花多美啊,你再看這荷葉,這錦鯉,那個不是圍著荷花打轉。”而她鍾意如,又怎甘心僅僅做那荷葉那錦鯉?她生來便應做那笑傲滿園的荷花,如果荷花折了莖枝,還怎麼出淤泥而不染?

驕傲如她,生來便是如此,怎會為了他人而改變?

皇帝又宣鍾意如去皇宮了,不出意外應是因為她的婚事。

“如意,你來了。”皇帝今日喜氣洋洋的,滿臉都是笑意。

“父皇今日怎地這麼高興?”鍾意如邁著蓮蓮秀步,坐到了皇帝身旁。皇帝麵前正擺著一副殘局,這黑子已破繭而出,突出重圍,顯然這殘局,已被破了。

皇帝看著酷似亡妻的女兒,心裏竟不由得有些感慨。

“如意,你今年已經及笄了。”皇帝剛開了口,鍾意如正撥弄著棋子的手便一頓,果然。

“父皇雖不舍你嫁人,可你總該定下一戶人家了。”話出了口,皇帝便看著鍾意如的反應,見鍾意如依舊是那副端莊秀雅的樣子,竟一時猜不透她的想法。隻好接著說:

“丞相早就和我提過這件事,他的嫡長子……”

“嫡長子?那個已經三十歲高齡的老大爺?”鍾意如終於有了反應,雖然一開口便是諷刺,可她既然開了口,便是有此意願,皇帝便說得更歡了。

“那丞相家的嫡次子呢?”

“那個靠他老爹才有了官職的四品小官?”

“還有京城第一公子”

“嗬,一幫整日尋歡作樂的花中公子吧。”

“那新科狀元,尚衍,他總行了吧。”

“他……”

話還未出口,鍾意如便看到莫臨闌不知何時正站在門外,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經硬生生頓住了。

但這一切落到了皇帝眼中,便成了鍾意如終於滿意了,因為害羞而說不出話來。

“既然你已經滿意了,那哪天父皇就把他約出來,你們見上一麵也好。”

皇帝的話令鍾意如眉頭一皺,可反駁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隻是一邊把玩著手中通透如玉的棋子,一邊慵懶而隨意地看著莫臨闌。

毫無疑問,她在乎莫臨闌的反應。可還是毫無疑問,莫臨闌就是莫臨闌,從站在門口開始,他的表情就沒有變過,冷淡,疏離,卻恭敬的讓人挑不出錯來。

“父皇做決定吧,明天天氣就很不錯。”也不知是賭氣還是怎樣,聽起來迫不及待的話就這麼說了出口。

“那你們明天就一起踏個青吧。”皇帝滿意的笑了笑,便示意鍾意如可以離開了。

鍾意如向皇上行了個禮,便向門外走去。路過門口時,她輕輕的福了下身,漏出優美的脖頸,雖沒有說話,可莫臨闌仿佛聽到她嘴裏婉轉而出的:將軍。

天知道他現在的心已經酸的冒泡。

她怎麼就知道明天天氣很好?

都已經入夏了,還踏什麼青?他看皇帝也已經是老糊塗了。

他才不肯承認,他妒忌那個叫做尚衍的男人,嫉妒的要命。

次日,天氣竟真如鍾意如說的那樣,萬裏無雲,碧空千裏。

早起時,鍾意如讓雲蟬隨意綰了個發髻,穿了一件素色長裙,用完朝食後,便乘上了馬車打算去城外。

公主府的馬車都有標識,不過很少有人不開眼得罪公主府。不過,今日的鍾意如明顯運氣不好,竟然碰到有人聚眾鬧事,堵住了整個街道。公主府的馬車完全不能從擁擠的人群中擠出去。

鍾意如皺了皺眉,輕輕撥開了馬車的簾子,露出了瑩白的手腕。看樣子人群沒個一時半會是不會散了。她剛想放下簾子,卻突然看見,人群的另一頭,莫臨闌一身黑色勁裝,騎著一匹通體黑色的駿馬上,他的目光沉穩,麵容冷峻,說不出的英俊,她本以為已經平靜的心竟又起了一絲波瀾。

顯然他已經看見鍾意如了,或許是他的氣質過於冷冽,人群竟為他散開了一條道路,他就這樣黑衣黑馬,雙眸緊緊地盯著鍾意如,輕而易舉地穿過了人群,停在鍾意如的馬車旁,呲笑著打量著她

“堂堂公主殿下,竟然會被堵在這大街上?”說著,他又將目光挪向聚集的人群。

鍾意如不語,沉默的想要放下簾子。手腕卻猛地被莫臨闌抓住:

“鍾意如,你當真要與姓尚的小白臉私會?”

“將軍慎言,男未婚女未嫁,又怎能稱之為私會?”四兩撥千斤,鍾意如不再看莫臨闌那張黑下來的臉,努力的想要掙開莫臨闌的手腕。

“好一個男未婚女未嫁,鍾意如,你竟然還想嫁他?”莫臨闌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雙目冒火,狠狠的盯著鍾意如。

“與將軍何關?”鍾意如抬眸,就那樣靜靜的看著莫臨闌,她是期待的,若他說他不願她去……

“好,好,鍾意如,你去吧,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沒有任何幹係。”說罷,猛地放開了鍾意如的手,頭也不回的穿過擁擠的人群,隻留下一個黑衣黑馬的背影。

鍾意如盯著莫臨闌的背影,眼眶竟覺得有些發酸,他為何生氣,難道他心中也有自己麼?苦笑了一下,鍾意如放下手中的簾子。將簾外的人群阻隔起來,等著馬車繼續前進。

許久,馬車終於緩緩移動,鍾意如側腦靠在馬車窗沿上假寐,直到馬車重新停下,她才睜開眼睛,剛睜眼邊看雲蟬掀開了簾子想喚她醒來。

輕輕對雲蟬點了點頭,便由雲蟬扶著下了馬車。

下了車,入目的便是一望無垠的草原景色。草原廣闊,與天相接,偶爾有幾隻大雁悠閑地劃過天空,為整片天空添了幾分亮色。

“公主。”一個白衣男子恭敬地站在馬車旁,行了個君子之禮。

“尚衍公子無需客氣,要是踏青還尊著這禮儀,豈不無趣?”鍾意如淺笑,這尚衍倒真如父皇所說,君子作風,少年才子。

“不知公主想要從何逛起?”說是不必多禮,可尚衍還是一副青澀書生的樣子。

“你這書生。”鍾意如打量著這尚衍,白衣翩翩,五官清秀,膚色白皙,她頓時升起了興趣。

“這草原,果真遼闊,尚衍公子可願與本公主共乘一騎?”

尚衍的臉刷的就紅了,可卻還是那副隻讀聖賢書的表情,可鍾意如還是看見了他的衣袖被他的手捏的微微褶皺。

“哈哈,雲蟬,備馬!”鍾意如的雙眼笑得眯了起來,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還在因莫臨闌而傷心。

尚衍看著麵前恣意而笑的女子,真是人麵桃花,看得他連眼都移不開。

草原上的二人麵麵相對,二人皆一襲淡色長衫,好不般配。

雲蟬很快便將馬牽來了,牽來了兩匹馬。跟著公主多年,她怎麼可能不知公主是在玩笑。

見馬來了,鍾意如興致勃勃的摸了摸她一直騎得“小墨”。

小墨,實為小莫。當時邊界進貢了一批馬,她一眼便注意到了這匹馬,這匹馬通身墨色,沒有一絲雜色。她喜歡的緊,纏著皇爺爺將這馬送給她。她還為這馬起了個名字“小墨”,閑來無事,她便總牽著馬去上莫臨闌麵前,“小墨”“小莫”的叫著,也不知是在叫誰。

當初的她,真是調皮,怪不得,他不喜她。

“尚衍,本公主先走一步!”莫名的煩躁,她躍身上馬,向尚衍擺了擺手,向無垠的草原奔馳而去。她想放肆的奔跑,可莫臨闌卻總是從記憶深處冒出,死死的拽住她奔跑的腳步,再將她裝在由愛情製作的籠子裏,她在籠子裏看他,他在籠子外看她,求而不得。

“小墨,駕!”不想了,不想了,心已被那個人抓住,難不曾他還想控製自己的一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