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剛過,聖駕才姍姍而至,李謙入宮與薑昱密議許久,將王紫陽提示的坋州與慶州納入布防,確定再無漏洞,這才放心的回到舍館。 WwWCOM
璃雅夢中看到仇安手下的禁軍來勢洶洶,行宮裏的人一個個倒在地上,她一邊與叛軍殊死拚鬥一邊驚惶的尋找皇上的身影,忽然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璃雅猛然驚醒,才覺薑昱不知何時已躺在身後擁住了她。
“做夢了嗎?”
黑暗中一個的溫潤的聲音從腦後傳來,璃雅隻覺滿心的歡喜,睡意全無。
“嗯。你們何時到的?也沒有人叫我一聲。”
“到了有一個時辰了,剛見完李謙。這麼晚不想驚擾到你,沒想到你還是醒了。”
璃雅轉過身,摸索著撫上薑昱麵龐:“難得你這麼晚到還能來這陪我,就是一宿不睡也是值得的。明日亮出了這屋子,你又該是別人的皇上了,再想與你這樣麵對麵幾句話都不容易。”
薑昱捉過璃雅在他臉上的手低笑:“等這次回去後,司馬君玉挪了位置,我便與你這樣話。”
璃雅想到李謙逼反司馬賀之事,不由問道:“陛下其實是樂於看到司馬賀謀反,好借機名正言順的鏟除了他?”
薑昱歎道:“我登基來便受司馬賀與仇安等人所控,奪回皇權自是心中所盼,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願與他們正麵為敵,畢竟他們在朝中經營多年,勢力非同可,如果沒有完全的應對之策,後果實在不敢想象。今日你與李謙一同先行,路上可有什麼異常?”
“異常?陛下指的是李謙還是沿途所見?”
“都有。”
璃雅明白過來,倘若這次司馬賀仇安真要謀反,薑昱最大的倚靠就是李謙,若李謙也生出異心,那他無異於是引狼入室自掘墳墓。
“靖遠侯準備在九轉坡往東設幾道防線,這個他方才應當跟陛下已經過。除此之外一路上倒未現其他什麼可疑之處,依我看來,他這人雖工於心計,但對陛下還是忠心的,起碼這次在潞山,他是會保著陛下對付叛軍。”
“那我便放心了。”
璃雅識人獨到,她如此肯定,薑昱心下稍作寬慰,與璃雅再了會話便沉沉睡去。
次日午後,薑昱帶著幾名妃嬪在湯泉池沐浴,躺在池中溫熱的玉壁上半眯著眼聽池邊行宮中新調的幾名樂姬奏曲,美曲溫湯,四肢百骸俱是不出的舒暢。
換曲時,薑昱閉著眼睛懶懶的道:“剛才彈箜篌的留下繼續,其餘人可以先走了。”
薑昱精通音律,對宮裏的樂師水準要求極高,行宮中的樂姬是一個月前才臨時組調,自然無法與宮裏樂師相比,但薑昱一曲聽下來,隻覺其中箜篌的曲音既與其他幾種樂聲圓融相和,又泠泠然而出,彈奏箜篌的這名樂姬不但指法嫻熟,難得的是能寄情於曲,曲隨人意,薑昱不由想聽聽這名樂姬獨奏,是否如他心中所想那樣。
李錦宜今日沒來,璃雅也聽不出好賴,隻在一旁池邊打盹,司馬君玉卻是上了心,支起耳朵仔細聆聽。
樂聲再起,薑昱初時尚自隨意聽著,漸漸睜開眼睛坐直了身,最後已是從池中站起穿衣而出,他想看看這個能奏出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般樂聲的女子究竟是何許之人。
薑昱起身驚動了半睡中的璃雅,她與司馬君玉一同跟隨薑昱走出湯池向前望去,看到一個螓蛾眉的女子,正姿態嫻雅的撥弄箜篌,正是璃雅與葉冉在寧州見過的清音坊樂師柳絮,原來李謙把她安排進了行宮,難怪司馬賀知道帛書後四處搜查帛書主人都沒有任何消息。
眼前之人與璃雅當日清音坊中所見相貌未變,氣質卻大是不同,那時的柳絮眸間冷漠,對所有人一副拒之千裏的神態,而此時的柳絮,周身散出一種別具魅力的氣息,妖而不蕩,媚氣入骨。
璃雅心中警聲大作,短短幾個月時間,李謙就把她調教出如此大的變化,他的目的,璃雅不用想都猜得出來。
柳絮看到薑昱走近,連忙停下跪地,薑昱抬手示意起身並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在何處?”
柳絮施然起身垂眸答道:“民女京兆人氏,家道中落,父母早亡,進宮前在寧州樂坊棲身,以奏樂為生計,前些日子得知湯泉宮急需一批樂師,想著在樂坊終非長久之計,於是前往京城集訓,得以選拔通過後隨宮裏的樂博士來到潞山恭候陛下。”
“箜篌乃宮廷雅樂,你的技藝如此精湛,想必從前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不知箜篌之外,還會哪種器樂?”
“回陛下,民女自幼喜歡音律,父親看我有這方麵的賦,特請過幾個告老還鄉的樂博士在府中教授,是以宮中日常所見的器樂,民女皆通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