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後,當桂立平被叫進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配合檢察官調查時,說起此事,他仍全身冒冷汗,為什麼?他說,其實當時他也是大著膽子來拚一下的,如果不成,說明劉是個好幹部,如果收了,那以後的事就沒得說。但當時他也怕劉不收,或者怕劉先收下過幾天又退給他。這以後,桂立平從劉這邊撈到了數以千萬的好處,當然他的“小紅包”變成了“大紅包”,源源不斷地進入了劉家的“特別財政”。
“入股”成受賄的遮羞布
2008年11月,河北省石家莊的一家建築公司的李董事長托人找到了劉宇昕,說公司現在要積極拓展業務,但是估計硬碰硬是上不去的,因為資質不夠,希望劉副司長多多關照。劉宇昕的回答非常明確:“建築企業事關百年大計,當然得硬碰硬了,別一心想著要關照和照顧。”
這個李董事長見碰了軟釘子,便不再出聲。但幫他托的人卻不泄氣,暗示李董要“帶包”晉見。李董立馬明白。於是再來,並表示不談資質的事,就是帶了兩瓶好酒想讓劉副司長嚐嚐,關心下基層企業的實際問題。劉宇昕應邀出席。酒局設在六環郊外的一家五星級大酒店裏,菜倒一般,上來的酒也是李董從河北家鄉帶來的酒。
幾個人喝著,李不斷地給劉副司長滿上,漸漸地大家都臉紅了起來,熟人開始在桌子底下踢了李幾腳。李會意,開始講自己的事。
李說:“劉司長,其實我知道,如果不是老張(熟人)他們帶著過來見你,借我幾個膽,俺也不敢見你啊,更別說在一起喝酒了,你是誰,我是誰啊,我扔你跟前,給你當抹布都不行啊,你是我們全國建築企業的高山,裏程碑啊……”(停下)熟人老張又用腳踢了幾下李,意思是“這馬屁有些過了”。李接著說,我們也就是想托你的福進步一下,你看我們還要準備些什麼材料不?“老李啊,不是我說你們,就你們那材料,別說一級,三級也通不過啊,這個我很為難的……但話也不能全部說死,隻要努力總還是有希望的,來,咱們幹,喝了這個再說。”
李來之前,還是摸過些門道的,劉副司長喜歡喝酒,喜歡有人奉承他,把住關鍵脈搏,基本可行。
一個多月後,李董事長拿到了一級資質證書。李欣喜若狂。他再次來到北京,把一張京郊高爾夫球會員卡遞到了劉的手裏說:“真的也沒別的可以拿得出手了,劉司長給建設廳這電話打的,可管用了,建設廳立馬照辦,司長累了,拿這個消遣消遣吧。”劉回家一看,“乖乖,15萬元的高爾夫打球卡”。劉心裏非常清楚,如果真的是硬碰硬,李的公司根本進不了,他那公司裏,一級建造師人員的證書弄得是亂七八糟,工程業績一欄弄不懂他們究竟做過些什麼大工程,很多表格都對不上號。就這樣的一家公司,劉宇昕多次給河北省建設廳電話過去打招呼:“重在鼓勵為主嘛,這些年老李他們還是做了好幾個大工程的,在京城口碑也還不錯的……”其實,當時的建設廳官員很想問劉副司長:“他們有哪幾個工程是在京城叫響了的?”但他沒吭聲,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出,上麵的意思是要給李上,他沒必要阻止,實際上也阻止不了。
這年底,北京李董事長又帶了個朋友過來,這個朋友姓金,是北京的一家公司負責人,他們想要弄個“注冊工程師網絡繼續教育的項目”。劉宇昕當然照辦,幾番電話打下來,他不僅得到了這家公司送來的一輛20多萬元的豐田小車,還收到了他們為慶賀劉司長喬遷新居的賀禮,一套2萬多元的高級音響。當然還有附加值等,就是請劉司長“入股”,他們的目的是,以此可以更長時間地讓司長對他們進行多方位的關照。這一招,讓河北的李董事長羨慕不已,李說:“咱為什麼就沒想到用這招呢,入股多好,名正言順地可以給領導發錢了。”
其實還有幾樁事同樣值得一說,這些事充分說明,劉在大肆進行索賄的同時,也在注意自身的“外在形象”,他多少會讓人感覺出那特別的“謹小慎微”的行事作風。當年桂立平在北京成立新公司,注冊資金數百萬元,劉宇昕得知情況後,秘密將桂約出來喝茶,期間他透露出意思,自己能不能拿出20萬元入股桂的公司。桂立平是個聰明人。“哥,你看這樣行不行,幹脆我再外加30萬元,以你的名義入股50萬元吧,有哥在這裏撐著,我們公司的運作會更好,更讓我放心。”就這樣,不知不覺中,30萬元的無形資產就這麼潤物細無聲地流入到了劉宇昕的腰包裏。不過劉宇昕還是有些不大放心的,他把這筆意外股份登記在了他的弟弟劉宇輝的名下。這年底,劉宇昕和妻子在一次聊天中,妻子說,桂的公司有不少辦公用房,閑著也是閑著,是不是可以周轉一些過來“用用”?劉很快把話帶到了桂立平這邊,桂立平公司一套總價160萬元、位於北京海澱區世紀城附近的房子,立即成為劉宇昕的。他隻要劉拿出120萬元,分三次支付就行。當然,劉依舊比較謹慎,他和妻子搬進了這套大房子後,房產登記的名字寫的是他的一個朋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