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啊!”那些被圍住的為數不多的護衛們中,突然有一位猛地發出一聲怒吼。
“你們這些逆賊!你們這些餘孽!都應該下地獄!”
靠著老人最近的黑衣人一時不備,竟然被老人一刀砍去了臂膀,鮮血濺了老人滿臉,慘叫聲刺痛耳膜。刀能夠劃破肌膚,撕裂空氣,無不因為刀鋒利過這世間的大多東西,但一柄上好的寶劍,卻鋒利不過萬眾柔情編織而成的毒網。那毒網將人禁錮,尋不到那夢寐以求的自由。
不一會兒,忠心的護衛便永遠倒在了血泊之中。
“皇後……”老人的身上已經無一處完好之處,最後仰頭的那一瞬,老護衛似乎又看到了多年未見的璀璨星空,那星空永遠地映在了那不瞑目的眸裏,一世的忠心卻護不得主子的周全,最後隻得死而含恨。如何不恨,
安清淺閉上了雙眸,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不去恨。
那樣的年紀裏,她便看到了這塵世間最為醜惡的一麵。淬了毒的恨意宛若藤蔓般,覆過了恐懼,強過了疼痛,緊緊纏繞住了她的心。
那樣小的年紀裏,她就學會了仇恨。
女子對著死去的護衛張了張口,卻是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一行淚順著臉頰滑落。她突然一把推開了黑衣人抱起了孩子,因為動作太過劇烈,本直指著女子額頂的劍尖迅速地劃過她的頭,帶出一絲紅的妖冶的血滴,原本白皙光潔的額頭上多了一道血痕。
“哈哈哈哈哈……”見狀,黑衣人們狂笑不已。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的女子,卻是緩緩道:“求你……”“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
人世長不過滄海桑田的轉變,有時候隻是一瞬,卻已然感覺過去了那麼多年。
懸崖之上,寂靜得仿若與世隔絕,這笑聲又能傳到多遠呢?又多少人會隻知道尊貴的皇後有朝一日也會低下她高傲的頭顱,求於她昔日的階下囚!
就像他們當年求她一樣的卑微!骨節泛白,手中的劍止不住的顫抖。“母後不要求他們……”安清淺卻在此刻抬起頭來。
“不要求他們。”安清淺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微弱卻咬字清晰。
稚嫩的聲音裏,是一如女子的堅定。
“清兒乖。”女子心中一顫,聽到小孩的話後心頭更是火燒火燎的痛。她抓住了孩子的手,明眸裏是難忍的淚水,她俯下頭來柔聲輕哄道:“母後一直都是與清兒在一起的。”
安清淺忍住疼痛,硬是扯出一抹笑。
女子眸光深深地看著懷中的孩童。
清兒,母後的清兒,阿媽的好女兒。
母後對不住你,不能帶著你馴服那烈性的赤馬,馳騁於湛藍的天空之下,看那風吹遍地是牛羊的美景。
你未曾聽過放牧人唱響的歌謠,那好似從遠古傳來的天籟之音。你未曾在篝火旁飲下一罐烈酒,看一看那草原兒郎粗狂豪邁的舞步。
那兒天真的很藍,草真的很綠,人活的真的很快活,很自在。可是,阿媽卻好像不能再陪著你一起了……這是天注定的嗎?這一世或是高歌於草原之上,無拘無束快活自主,或是登至鳳座,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又或是如今日般被逼的狼狽至此,生死難料,皆是應有的命數。
但是如何歹毒的心腸,要連小小的孩兒都不放過,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算計進去……這是自己的骨肉啊……。一時的婦人之仁,成就了如今插翅難飛的境地。
對他人的一時心軟,讓敵人有機會將刀劍的鋒芒直指自己與自己的孩兒。當初的當初,悔不當初。看著寒冷的夜風中緊緊相偎的母女倆,黑衣人笑意頓消,放在身子兩側的粗糙雙手越握越緊,緊到微微顫抖,隱約有著骨骼的咯吱之聲,骨節微微泛白,似乎一塊頑石都能被他捏碎。
這個場景,是多麼的刺眼啊。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自己如今才如漂泊的浮葉一樣無所依靠,成日裏舔著刀劍的血液苟活於世!這個女人,害死了自己的一家老小!
何其的可笑,如何不恨啊,一族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嫁衣!“好一個舐犢情深,母慈子孝。”黑衣人忽然開口說道,語氣裏陰狠更甚,森然的目光之中滿是肅殺。
“兄弟們!也不知這皇後娘娘的滋味是何等的銷魂,能讓咱們的軒轅皇被迷得神魂顛倒呢……”
?
極其露骨的淫邪,讓身後的一群黑衣人興奮到極點,貪婪的眸光不加遮掩地盯在了女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