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這個詞不知是誰想出來的,當真是了不得。
一個“冤”,一個“家”,可謂是將安清淺對自家二哥哥的感受形容的恰到好處,安遲雲那句話是她天生的冤家,自打她從娘胎裏出來會說話那日起,就沒有一日是不與這位好哥哥拌上幾句嘴的。
老話說的好,不是冤家不聚頭。
冬日嚴寒,院子裏的梅花卻著實生的好看,紅的妖嬈,姿態卻是雅致的很,幾日前母後才教了安清淺作畫,如今瞧著這風姿別具的幾棵梅樹,便覺得手癢的不行。
興致衝衝地喚婢女取來了宣紙,極少聞到如此濃鬱的梅香,安清淺猛吸了一口氣,卻是冷的一個哆嗦,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便將宣紙攤平,對著梅花的樣子開始勾勒。
寥寥落了幾筆,便聽見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著肩膀上便是一沉,一件厚厚的披風圍了上來。
“怎麼是這件?”
安清淺低眸瞧了一眼,秀眉一皺,攏了攏身上豔紅的披風,頭也未抬地嘟嚷了一句。
“還挑剔了?小爺給你捎上一件就不錯了,既嫌棄,方才怎麼不曉得喚丫鬟去取件來!”
趕著風雪而來的安遲雲一身寒氣,他瞪了安清淺一眼,為自己順手倒了一杯茶暖手,沒好氣地道:“都不曉得叫聲哥哥,一點都不懂事!早知道如此,這大冷天的小爺我就不為你送這披風來了!”
安清淺聞言,抬眸朝來人笑了笑,“皇兄早!”
“哼!”
聞言,安遲雲冷哼一聲,麵上雖不買賬,眉目卻是舒展了開來,對著杯中茶哈了幾口熱氣,懶懶道:“這件紅色的披風你平日裏不是喜歡的緊嘛,莫不是又喜新厭舊了?”
想了想,他又道:“不過小姑娘家,多幾件換著穿也好,紅黃藍綠的穿個遍,日日換種顏色才顯得精神!”
“反正這幾日我也是空閑,明日就替你找幾個豔麗的花色,吩咐人給你做幾件新衣來!哎,芙蓉閣那兒的老媽媽穿的衣裙著實好看的緊。”
喝了幾口茶,感覺身上都暖乎乎的了,安遲雲暇意地眯了眯眸,自顧自地說道。
“嘖,但凡有風一吹過來,那衣裙就跟朵花兒似的飄起來,那才叫好看……”
安遲雲說了如此諸多,他家妹妹卻是一聲都未搭理,依舊是埋首畫著自個兒的畫,就算是難得抬個那麼幾次頭,瞧的也是那株株開的甚好的臘梅花,半點未將他這個哥哥放在眼中。
對於自家妹妹的這種漠視,安遲雲早已習以為常,依舊是自得其樂神思飛揚,仿若在這寒冬臘月也瞧見了芙蓉閣那輕飄的衣裙。
想了許久,他越發覺得那芙蓉閣的衣裳是實打實的好看,別的地方怎麼也比不過,自己也就這麼一個妹妹,雖然是個不怎麼懂事的妹妹,但若是不讓她穿上這般好看的衣服委實是可惜,便回頭叫道:“嘿!那個丫頭,你過來下!”
“哎!奴婢這就來!”
被叫喚到的丫鬟忙將手上的糕點放回了玉盤裏,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
“二皇子。”那丫鬟笑起來眼睛一彎,道了聲萬福,倒是個嬌俏的小佳人,她溫聲細語道:“您可有什麼吩咐麼?”
“唔……”安遲雲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小丫鬟,頜首吩咐道:“你明日趕早隨著小李子出宮去,你就去那什麼芙蓉閣……對,就是那個芙蓉閣!這宮外還有幾個芙蓉閣不成?你去將那兒老媽媽的衣裙樣式要了來!吩咐人為小公主做個幾件衣裳,曉得了嗎?”
“這……”聞言,小丫鬟眸子猛地睜大,麵上瞬間紅到了耳根子,局促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算是個深宮裏的小丫鬟,也曉得芙蓉閣是宮外最大的煙花之地。
讓她這麼一個小姑娘家去青樓要那兒媽媽的衣裙樣式,就算是她臉皮厚成城牆也是做不來的!
這二皇子也未免太……
見那丫鬟並未領命退下,反是耳根子漲的通紅,頭都要低到地上去了,安遲雲挑眉道:“你這是沒聽懂嗎?”
小丫鬟不知如何是好,一雙杏眸都急紅了,支支吾吾不知作何言語。
安遲雲了悟道,想來這丫鬟是沒有聽明白,瞧著她方才在那兒吃糕點,定是平日裏跟在清兒身邊沒規矩慣了,自己方才與她說話,她竟開起了小差。
“不要著急。”
不過見這小丫鬟生的嬌俏可愛,安遲雲也端了十足的耐心,善解人意道:“方才是不是講的太快了?再慢慢與你講一遍就是了,這次要用心記啊!”
“明日裏你起的早些,好去尋了本皇子身邊的小李子,讓他帶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