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行李站在大院門口,薑程有些憋屈,綠皮卡被收走了,其他隊員正在訓練,也沒人來送他,他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錯覺。
平時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後頭的小六子這會正哭著喊著抱教官大腿,求他讓他們送隊長一程,被黑臉教官無情駁回。
連長也沒來,因為軍區領導開會抽不開身。
“哎呦~你說少將怎麼忍得下心呢,自家孫子這麼大好前途,說斷就斷了~薑程啊,在外麵好好幹,有什麼困難可以找叔叔,雖說我也幫不了什麼忙,但你在通訊站這麼些年,叔叔一直在心裏把你當我自己的孩子看待……”說話的是通訊站副連長,和連長正直負責的作風相反,這人活脫脫就是個狗腿子牆頭草,最會見風使舵,還總把自己當長輩。想當初他剛來這的時候還被他“好好照顧”了一些日子,後來知道他身份恨不得每天跑過來給他問好請安。
此時兩人隔著一扇大鐵門,薑程在外,這貨在裏,他眼裏閃過的諷刺沒能逃出薑程的眼睛。
薑程笑得慎人:“副連長這段時間對我這麼照顧,我理應叫一聲叔叔的。”看他一臉受用,薑程話鋒一轉:“不過我爺爺找人算過命,說他這輩子隻能有我爸一個兒子,其他人哪怕是攤上個輩份的都容易出事,想起我那幾個大伯的遭遇……哎~”
薑程沒再說下去,副連長一臉驚恐的擺擺手:“薑少的便宜我哪能沾?薑少將是大福大運之人,普通人自然承受不起,您還是叫我副連長吧,我聽習慣了~”
“這樣啊,那副連長快進去吧,我也要回去了,這前途未卜,也不知道再見麵是在什麼情況下了……”薑程半真半假得感歎。
“憑薑少的能力,無論在哪都不會寂寂無名的。”副連長虛偽的說了句客道話,隻是他沒想到,自己此時的無心之言最後真的成為薑程的真實寫照。
木已成舟,薑程緊了緊行李包,最後看了一眼通訊站,雖然他並不是太喜歡這個兵種,但無論怎樣他作為一名軍人他都感到光榮,曾經他以為他會在這裏闖出一番名堂,成為他爺爺那樣的人,沒想到……
“少將,剛剛陸軍通訊站發來消息,說薑程已經啟程離開了,要不要派人跟著?”副官一板一色的彙報,言下之意是怕薑程會不會再弄出什麼幺蛾子。
“不用,那孩子……總歸是個孝順的……”薑猛背著手站在泛白的窗台前,有些懷念:“和他二伯性格一模一樣,反倒和探明不像……”
突然提到往事,老副官身形也是微微一怔,他抬頭看了一眼薑猛健康卻也不得不服老的白發,瑉著唇什麼也沒說,安靜地退了出去。
S市,薑家。
非常普通的三層小型別墅,低調內斂,作為省教育廳廳長,對外他永遠保持著清廉親民的形象。
黑色轎車緩緩靠近大門,薑琛民眯著的眼皮一抬,看了眼二樓西邊的窗子,裏麵亮著燈。知道有些人回來了,想了想:“我就在這下車。”
“好的,先生。”司機把車停下。
等薑琛民下車站好,才一個轉頭,把車開去車庫,後視鏡裏,薑琛民正拿著手機在打電話。
……
“先生,您回來了。”保姆把他的公文包接過:“大少爺中午就到家了,您是先洗澡還是先吃飯?”
薑琛民把外套脫了交給保姆,鬆了鬆領帶:“二太太和少爺吃過沒有?”
“還沒,說等著您一起吃。”來薑家工作的下人都知道廳長夫人有一個奇怪的毛病,從不讓他們直接叫她太太或者夫人,總是要在前麵加個“二”字,就像在告訴所有人她並不是原配一樣,薑廳長也從不指出,像是默認了她的做法。有一些待得年份長的老人回憶,好像當年廳長夫人和廳長結婚的第一天還不是這樣,過了一晚到了第二天突然說了這個要求,也不知那天晚上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