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臻臻姐棉田守夜(1 / 2)

家鄉地理,地處澧陽平原最肥沃地段,古荊州時曾經八百裏湖麵浩瀚,隻是現在有五百裏成了平川,萬年湖底淤泥淤積成了陸地,肥沃黑土用來種植棉花,老天對家鄉還算不薄的。

棉地裏的棉花值采摘旺季,棉花從炸開第一朵到霜打葉落,反複采摘持續幾個月,不遭雨時不停歇。往往是這片摘了那片又炸開,循環反複。潔白如雪朵朵棉花當天摘不完留在棉地裏,和把錢掉地上沒有二樣。辛苦一年,所有指望全部的心血,不僅僅隻莊稼的主人盯住那片雪白。錢的欲望下,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哪怕鄉裏鄉鄰,還是要提防人心難測。

現在,天倚是要去棉田守夜。

走在通向自家棉田的地埂上,月灑深秋,清輝夜寒,天倚走路搖搖晃晃,好像喝醉了酒的人,神誌雖然清醒,神情已然恍惚。

在這茫茫夜裏,天倚前望後看,孤天獨地愴然一人,一股悲涼的情緒,頃刻間。

沿腳下棉田地頭的細小田埂,輕緩而行。天倚把腳步放緩到最輕。

夜的寧寂,月的清冷,天倚首先不忍踐踏;再一個,人生難受到如此地步,怎還會有張狂跋扈的理由。

前麵不遠,到天倚家的承包地,棉地間,天倚隱約可以見到一抹長遠白色,那是白天來不及摘完的棉花,由近而遠,逐漸淡漠在無盡的黑暗間,逐漸看不仔細。

人獨自行走在如此的荒天夜地,種種聯想,逐漸堆積,天倚心頭,終於形成一片恐慌,以至沒來由突然一股冷意,天倚的頭皮,陡然間發脹發麻,渾身雞皮疙瘩。

天倚有點哆嗦,眼神盯住不遠的前方,本能地張大了嘴。

一個模糊又分明的灰白,出現在天倚前麵不遠處,似乎緩緩地,正向天倚這邊飄來。

傳說變成降臨,人隻會傻呆無措,此刻的天倚,目光呆滯,口舌幹燥,沒了思緒隻剩下本能。

幻化人形的灰白影子,慢慢到近前,離天倚家棉地隻幾步距離地方,停下了不動。

星光月下,一直在那裏,隱隱約約。

究竟是驟然的打擊導致的思想迷糊,還是真的見到了什麼,混亂到了極點。

天倚一顆心充滿恐懼,胸腔極速運動,瞬間,身上的根根汗毛,連同頭皮上毛發,紛紛豎起,以前以為見到什麼時的反應,完全體現在今晚他身上。

“天倚,天倚。”

飄忽飄渺有聲音,低抑傳來。天倚癡呆了般,根本不反應,也不敢回答。

家鄉有傳說,天倚也相信,人在病中,或處荒山野地,如有陌生聲音叫自己,千萬不能應,償若懵懂有回應,絕對會失魂,失魂之人,要麼死,要麼瘋的。

天倚心存如此念頭,任憑那個聲音耳邊反複,隻固守頭腦唯一的清明堅決不回應。

但恐懼切切實實的存在,極度恐懼下,天倚眼前陡然漆黑一片,明明存在的月色還有棉花地,陡然都消失在天倚的視線裏。

尤其恐怖,一隻軟綿綿好似年輕女性的手,冰冷撫在天倚完全僵硬的臉上:

“天倚,真的是你呀,你怎麼啦,我叫你這麼多聲,你怎麼不應我。”

如同人一般的纖手,在天倚臉上撫摸,接下來天倚的右肩猛地痛一下,如木雕神像的身上,感覺到了痛,遭遇情緒女子狠狠掐天倚時的那種痛楚。

恢複點正常,天倚開始清晰,呼喚自己的嗓音,倒是蠻好聽,年輕的女人聲音。

天倚好似掙脫了夢魘突然醒,無形強大束縛裏掙脫出來那感覺。

原來,飄飄忽忽的不是鬼也不是狐。是臻臻姐。

“臻臻姐,是你呀,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是狐狸精。”

往常,天倚因為讀書,因為距離,不能常見到她,此刻臻臻姐俏立星光月下,波瀾不驚。

臻臻看著天倚,月下朦朧,細微的眼神不可能清楚,是天倚感覺到她心有所思,必定是想問。

天倚低下頭,自己主動說出口,但是心,已然精疲力竭:

“臻臻姐,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麼不讀的書,我沒有借口也不可以拿什麼作為借口,我所能告訴你的,就是我真的退學了,我離開了學校,我從今往後,是再也讀不成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