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到大明寺上香的日子。
大明寺位於揚州西北,距離臨江行館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因為寺中有一座供奉佛骨的棲靈塔,所以又被稱作“棲靈寺”。
帝王攜同前朝後宮一起進寺廟上香,無疑是一件大事。
一大早,宮娥內侍們便腳不沾地地忙碌起來,直到巳初時分才得出門。
這樣的盛典之中,吳絳仙是不能與楊廣同車的。她很自覺地同巧妹她們一起坐在後麵的馬車上,倒也怡然自樂。
馬車緊隨在楊廣的禦輦儀仗之後,吳絳仙終於可以親身融入到這一片繁華綺麗之中——
楊廣和蕭皇後所乘坐的玉輅,由太仆卿駕馭,前後禁衛簇擁、兩側大將軍護駕,禁衛將領和內侍在後麵隨行,弓箭刀槍各色鮮明,隻看一眼便讓人精神一振。
更不要說禁兵後麵還有各色的孔雀扇、小團扇、方扇、黃麾、絳麾、玄武幢……形形色色,看得吳絳仙眼花繚亂。
在吳絳仙這些人的身後,是後部鼓吹樂隊。雖然吳絳仙覺得他們很吵,但這樣的榮耀,顯然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
此時此刻,道旁的江都百姓振臂歡呼,人人臉上都閃著熱切的光。
吳絳仙看著這樣的場景,便覺與有榮焉,昨日的陰霾似乎完全散去了。
因為道旁的人太多,她並沒有找到熟悉的麵孔,但這也不妨礙她心裏高興——今日的馬車都是特地拆除了帷幕的,她看得見外麵,外麵的人自然也看得見她。
一路聽著笑語歡聲,到了大明寺的時候,吳絳仙自然心情大好。
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文武百官在道旁跪迎,楊廣挽著蕭皇後的手下了車,略一遲疑,又站在車旁向吳絳仙招了招手。
剛剛下車的吳絳仙,一時竟有些發愣。
在蕭皇後之下,他還有那麼多嬪妃,無論如何也不該把她帶在身邊吧?今日可不是尋常遊玩呢!
還記得她攔駕的那天,他明明說過不能對她寵愛太過的,今日這是怎麼了?
沒等吳絳仙想明白,楊廣已走過來挽起了她的手:“你一向是很放誕的,今日怎麼反倒畏首畏尾了?”
吳絳仙想了一想,露出笑容:“你都不怕旁人說你偏心,我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這時道旁忽然有人喊了起來:“吳姑娘!那是碼頭上的吳姑娘!”
吳絳仙正要尋找說話的人,道旁卻忽然歡聲大振。
蕭皇後臉上得笑容有些僵,楊廣卻攥緊了吳絳仙的手,笑得更加愉悅了。
吳絳仙聽到道旁的百姓爭相說著一些讚美之詞,有的說“吳姑娘天姿國色,一看便知是做娘娘的命”,有的說“聖上十分恩澤倒有八分給了咱們江都,就連江都女子都備受恩寵”,有的說“吳姑娘是咱們江都的活菩薩,有她在聖上身邊,江都必定萬世繁榮”……
當然,更多的人把讚頌之辭直接奉到了楊廣的身上,說他是千古一帝、萬世明君、天神轉生、神祇臨世……
楊廣很高興,吳絳仙也很高興。
吳絳仙長了這麼大,還從未聽過這麼多的溢美之詞。一開始她是有些臉紅的,但楊廣牽著她的手,她便覺得底氣足了很多,腰杆也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