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你在幹什麼啊，有急事，你快來醫院，你爸爸住院了。”
“劉蘇，你聽好了，第一，你再叫我小燕子，我就打死你，老子是男的。第二，老頭子住醫院很正常，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好了，我還在開車賺錢，別煩我。”
“不是啊！真的是大事，醫生說你爸爸快不行了，快來看最後一眼啊。”
“這是大事，小兄弟，子欲養而親不待，以後會後悔的。”
“爺爺，我們快走啦，流年哥哥和大哥都在等我們呢。小哥哥，快去醫院啊，這是大事情啊。對了，這是你的車費，路上小心啊，一路順風。”
不小心手機開了免提，被一個十一二歲小姑娘感動的臉上稍稍發紅，踩油門，開氮氣，以前為了躲債偷偷裝的，現在居然用在了回去見父親最後一麵上，多少是有些諷刺。
燕北行嘴上掛著輕蔑的笑，連續闖了十來個紅綠燈，超了無數的車，引來無數的咒罵，在看父親的路上，還能做自己小時候最想做的事情，真的是有些激動人心。
晚上的時候，開了快兩個小時的燕北行終於到了醫院，劉蘇已經回去了，顧念程還留著，這麼一個男孩子的名字，本人確是一個實打實的小家碧玉，出落的如同清水芙蓉，她是燕北行的青梅竹馬，也是患難與共的生死兄弟。燕北行知道劉蘇可能喜歡她，但是劉蘇他也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一個世代修車匠，怎麼配得上這掌控江北市最大科技公司的總經理。所以他一直在顧念程前唯唯諾諾，像橡皮糖一樣，就是想在她身邊帶的久一點。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卻就顧念程一個人，帶著疑惑，但他沒有發聲。姑娘已經睡著了，他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不是自己的父親卻這麼上心，自己這個親生兒子卻最後一個感到，如果不是不知道他一直把自己爸爸當做她的父親，他都不知道到底誰是親生的了。
可能是因為聲音有點的，燕北行抬頭時，他爸爸睜著眼看著他，往常那雙渾濁的眼睛，現在卻發著炯炯有神的目光，目光如炬，仿佛想要點燃燕北行，嘴唇在顫動，燕北行會意地俯下身子，聽聽老爺子想要說什麼。“臭小子，我的家裏的床下有一個箱子，裏麵有幾張紙條，看完它就去遼海老家，滾吧。”其實這是回光返照，燕北行知道，以前爸爸經常踹他的右胸，所以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他爸爸，如今老頭子就要走了，他卻心裏有些難受，好諷刺，燕北行心裏想著。
心電圖發出刺耳的噪音，波動趨於直線，醫生護士匆忙跑入，顧念程也被驚醒，她望著那個已經死去的老人，眼神無助的望著燕北行，希望這是一場夢，燕北行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幻想，顧念程像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肩膀在微微聳動，發出小貓咪嗚咽一樣的聲音。
第二天，老頭子被燒成了一堆灰，一個前身是迷的老頭，後來成了一堆灰，連帶著那些秘密，都成了灰，煙消雲散，飄到空中，好像天上的雲，都變成了那張和藹可親的年邁麵容，是什麼時候他不再踹自己的，好像是很久以前，好像自己忘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