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有尊傲,說一不二。小水龍對著寒寧馨左臂噴出水柱,沾臂不流,滲皮入骨,轉眼間就是一個龍遊大海的靈印。栩栩如生。小水龍將水珠、樹液通通吸入池中,又將七個水心珠合成一個大珠,忽而吞、忽而吐,在池中玩耍起來。
寒寧馨歡喜回返,將左臂與狄衝霄右臂靠在一起。一對龍印,閃閃生輝,還真如情侶靈印一般。
魅音道:“寧馨,你就沒想過大海龍也是雄龍麼?”
寒寧馨還真是沒想起這事,傻盯著靈印瞧,越想越別扭。
狄衝霄道:“要求別那麼高嘛,人世能遇上龍就是奇跡了。寧馨,先將就,往後有緣遇上雌龍咱們再換。”
寒寧馨想想也是,開心重回。
狄衝霄道:“魅音大姐,說說大海龍。它是龍族哪個時代的天龍至尊?”
魅音道:“此事牽涉到那位存在,隻能簡說。大海龍是龍族初興時的龍祖之一,可天性一如小龍,最愛戲鬧,死之前自沉於大海,將龍身化為永恒暗流,永遠地在海底嘻戲玩耍。按理即便是龍族,毀身散魂重入輪回之後也是沒可能重生於世,可那位存在不在其中。永夜星空不複存在,但魔魂沒有消散,找到機會就鬧騰,那位存在就挑選了第一個獄卒,將不知輪回了多少世代、早變得麵目全非的龍魂重歸原貌,令大海龍從永恒的長眠中蘇醒。”
狄衝霄驚道:“這可比逆命複生難上萬千倍,休說遠遠超出恢複神係的界限,縱是時間軸跡的極至也要遜上一籌,如同天命之技。”
魅音道:“那位存在確可說是無盡虛空中最為接近天命的存在。有個牢獄關押,魔魂安份了許多,但大海龍一貫貪玩,每每令魔魂借著外來生靈脫逃,當我一族麵臨絕滅之劫時,那位存在找上了我,以做第二個獄卒為交換,給予我族人最後的生機。我對能有這個選擇是求之不得,從此和魔魂成了一對冤家,彼此都出不了牢獄。大海龍主外,我主內,將黑暗召喚徹底阻擋,可我與大海龍因著那位存在的緣故,身魂皆有異變,每隔三百年就要沉睡靈補,可我們都是愛偷懶的,大多時候熬個百年就休息小睡了。我們休息就是牢獄守禦最為薄弱之時,魔魂就會趁此機會大鬧騰,不過就算沒有大海龍的阻截,這個牢獄又豈是好進的。至於那位存為什麼隻是要關他,我不清楚。魔皇有意重回水城,至多一半是為了我。”
狄衝霄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點頭。
寒寧馨道:“我看親娘之所以會要與天命賭一局,該是經過別的法子見到那位存在了。禦姨,我對你的來曆始終有疑,我始終無法如師兄一般相信最為多情和善的玄音魅羽與最為凶惡絕情的三眼妖翼是同一個生靈。我一直認為是三眼妖翼絕滅了玄音魅羽,但也因著那場達至星殞的兩族神戰徹底沒落,隨後絕滅了。”
魅音道:“玄音魅羽與三眼妖翼都沒有絕滅,我說過,我以當獄卒為交換為族人換來了最後的生機。我的親人們至今都還活著,在生與死之間受著無盡折磨,在無法輪回的永世黑暗中期盼著那一點光明的到來。我的親人們在每個時代都有著不同的名字,在目今人世,一半親人被稱為神魂之淚,一半親人被叫為魔魄之血。擁有神淚魔血的人都是我的親人。一半親人將神的祝福灑向大地,一半親人將魔的咒怨送給人世。”看向百花姐妹,眼中無限親柔。
狄衝霄早在戰神境時就一直有嚐試以靈光奇變探究神淚魔血的底蘊,其後在水明界看過神女殿中的神話石雕,又在炎魔島得到魔神血泉,知曉神淚魔血皆非死物,心中隱有所猜,可此刻親耳聽聞,心中還是一般震驚。
寒寧馨疑心沒解反增,卻不知從何問起,拿過一杖靈果,思索間輕嚼。海紅珊、百花姐妹、月芽兒四個隻當神話聽,吧唧叭唧吃果子,等著下文。任婷秀雖是極為好奇,可一向不愛說話,也就等著狄衝霄、寒寧馨替自己問。靈靈對太古遺事沒多少興致,移到水池旁,看著水龍耍珠子,偶爾伸爪撈珠子,可都給水龍避過去了。
思來想去,寒寧馨覺著要想解疑還是要從頭問起,便向魅音問起玄音魅羽一族到底發生了什麼。
魅音沒說,取出得自狄衝霄的天夫花葉,就到嘴邊,輕輕吹了起來。葉笛悠揚傷懷,回蕩空城,別添一份淒愴。諸人靜靜聽著,仿佛自笛聲裏聽到了什麼,可又無法說出到底聽到了什麼。狄衝霄例外,取出宿惜憐交托的花巢琴,按著米寒煙往日的指點撥動琴弦,不成曲調,可那琴音頗是相合笛音,令人更覺孤淒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