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本金這麼說,我暗暗點頭,老和尚看似迂腐呆板,其實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啥都想到了,啥也看透了。
於是,我忙問他:“那您接下裏打算咋辦呢?”
本金緩緩扭頭看了我一眼,說:“我認為,你和圓濟既然與邪教人接觸過,一定知道他們一些秘密,隻是,我不知你們因何種原因,都不願細說,或許,你們答應過那些人什麼罷。”
我一聽,忙點了點頭,順水推舟說:“您猜的一點兒沒錯,我們是答應過他們一些事,絕對不說出去,要不然,他們也不會放我們……”說到這兒,我頓了一下,偷眼瞥了瞥本金的神色,見他沒有露出質疑,於是誇大其詞接著說:“圓濟的手也差點被他們砍掉,我們這次能回來,實屬僥幸,九死一生,所以有些關於邪教徒的話題,我們不敢亂說。”
“唉——!”
本金聞聽,長長歎了口氣,然後再次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臉上頹廢之色,難以言表。
看著本金這時痛苦頹廢的樣子,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兒,雖說我對他們這些和尚並不感冒,但是無論怎麼說,他們是人,我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長的,如果看到他們痛苦、難過,我卻鐵石心腸無動於衷,那我可能就不再是人了,而是畜生。
其實,我這時已經混亂到了極點,同情、憐憫、矛盾、牽掛、於心不忍……等等等等,各種情緒,各種元素,在我腦子裏攪成了一鍋粥。
我隨後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了壓自己雜亂的情緒,對本金說:“方丈,不瞞您說,邪教徒裏有位老婆婆,她對我印象還算不錯,不如……不如讓我出去找找本木師叔他們,如果能夠碰上,哪怕我給那些邪教徒磕頭作揖,也要求他們放過幾位師叔,您看……”
本金聞言,沒等我說完,把眼睛閉上,搖了搖頭:“不行,那些邪教徒心狠手辣,你去了,隻會多送上一條性命,無濟於事。”
“方丈,我不和他們衝突,好好求他們……”
“不行,不行,你還是呆在寺院裏,等那些警察來了,他們問你話時,小心回答就是了。記住,小心回答……”本金說完,雙目微閉,雙手合十,不再說話,也不再理我,坐在木凳上也一動不再動,就像老僧入定了一般。
我一看,這算怎麼回事兒?難道方丈和我繞了這麼大一圈子,就是想告訴我,等警察來了“小心回答”。說白了,就是在暗示我能說的說,不能說的別說,真不行,就撒謊胡謅蒙那群條子。
嗬嗬嗬嗬……我心裏苦笑著,走出了本金廂房。
寺院裏陽光明媚,空氣大好,和本金廂房裏壓抑詭譎的氣氛相比,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好像一個地獄,一個天堂,而我,就像一隻剛從地獄一腳跨進天堂的惡鬼。
我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仰頭朝天上看了一眼,隻見碧空高遠,湛藍如洗,廣闊磅礴,讓人不覺胸懷大暢。
豔陽高掛,明亮的有些刺眼,我眯起了眼睛。與此同時,眼角餘光中驚惶發現,遠處一方天角,竟懸著一朵猶如漆墨般的黑雲,狀如怪蟒,截然如絕美畫卷中一個猙獰的汙點,赫然醒目,仿若天際殺出的一頭滅世夢魘。
此刻黑雲正在翻滾著、湧動著,不斷擴大,儼然有吞天之勢!
看著那片烏雲,我臉色驟變,心頭怦然一跳,似乎……它在預示著一場毀滅性暴風雨的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