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問:“那您的意思是,本木師叔這隻手,是被人砍下送來的?”
“正是……”方丈麵部抽搐著點了點頭。
我急道:“那咱們還不趕緊報警,致人傷殘可不是小事呀!”
“我已差你本火師叔去了,這時隻怕也趕到了鎮上公安局。”
聽方丈這說,我心裏莫名其妙一沉,感覺自己這時很矛盾,好像說錯了什麼話。公安一來,把她抓去了怎麼辦?致人傷殘少說也要判上十年八年,我不要她被抓,同時,我也不想和尚廟裏的人出事……
整個房間沉默下來,像桌上斷手般蒼白死寂,隻有那穿人耳膜的嘀嗒沒有沉默,依然一下下敲擊著房間裏兩人的心神。
等我把心緒穩定之後,轉念一想,我到方丈房間幹嘛來了?方丈找我過來又是啥意思?不會懷疑是我怎麼回事兒吧?
於是,我抱著一絲忐忑,問本金:“方丈,既然已經報警,不知道您找我來,是為了啥?”
方丈聽我這麼一問,似乎這才猛然想起什麼,抬起頭看著我,眼睛裏帶著些許無奈,緩緩說:“隻怕,警察來了,也無濟於事,這件事,蹊蹺的很呐……”方丈說著,抬手把木桌上的抽屜拉開,從裏麵拿出三根牙簽狀的木楔。
我一看,瞳孔立刻一收,心頭隨之一緊。
果然!和我剛才的猜測一樣,真的是她!
方丈把三根木楔,也就是釘魂樁,一一擺放在桌上,隨後,從另一個抽屜裏取出我先前拿給他的那根釘魂樁,和其他三根放在一起,說道:“你把這根木楔拿給我時,他們幾個已經接受出台,離了寺廟,我來不及通知他們,沒想到,他們全都一夜未回,隻有……隻有本木的一隻……斷手,和斷手旁邊的這三根木楔……南無阿彌陀佛……”方丈說完,再次抬手拭了拭眼角。
我聞聽,感到頭皮發緊,驚悚地問:“方丈,您、您是說,不止本木師叔一個?三根木楔子,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有三位出台僧同時遭難?”
方丈搖了搖頭:“不是三位,是六位。“
六位?
我一愣,旋即想了起來,出台僧每兩人一組,三根木楔,說明有三組人在昨天拔下了釘魂樁,也就是有六個人!
我感覺自己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如果這六個人都……這是多大的罪過?隻怕被公安抓住,夠槍斃兩次了。想到這兒,我腦子裏開始混亂,像沸騰了一樣!
這時就聽本金說道:“他們不知出於何等目的,要把本木的右手砍下送來寺院。”
“是警告。”我混亂地脫口說出一句。
本金聞言,點了點頭,接著說:“不錯。寺廟裏,現在隻有你和圓濟接觸木楔,或許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唉……”本金說著,歎了口氣:“圓濟口拙最笨,為人偏執木訥,我問他半天,什麼都說不上來,看著本木的斷手,隻是流淚……”本金說著,再次歎了口氣:“這也難怪圓濟,我雖是他師傅,卻從未盡過做師傅的責任,自他入門那天,一直都是本木帶著他,他們雖說不是師徒,卻勝似師徒,感情至深。本木遇上這種事,他傷心也是難免的……所以,我隻好讓你過來,你跟我講講,那些人究竟是幹什麼的?”
我一聽,原來圓濟的師傅就是本木,怪不得他回到廂房後那表情,心裏同情圓濟之餘,感覺本金的話有點不對勁兒,他怎麼問我“那些人”?難道,他已經從圓濟嘴裏得到老婆子他們的訊息?現在又來問我知不道老婆子他們的來曆?我該怎麼回答呢?
就在我怔愣著考慮如何回答本金問題之際,他接著又說:“不瞞你說,三十多年前,我和這種木楔打過一次交道,不是在這裏,是在南方一個大城市,當時我佛法淺薄,差點折了性命,幸得被太一觀的蕭道長遇上,幫我解了圍,蕭道長說,這木楔叫釘魂樁,出自邪教……”
聽到這兒,我心裏一陣激動,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典故,忙問:“那位蕭道長是誰呀?”我這時心裏猜測,本金嘴裏的“蕭道長”應該就是爺爺,看來爺爺真的和金燈寺有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淵源。
本金微微把目光抬起一些,似乎追憶著三十年前的往事:“蕭道長名諱蕭道祖,道號蕭塵子,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他把我們師兄弟五人帶來這金燈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