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酒精,酒是妖精。你不要看它那一層殼,也不要看它的玻璃瓶,你就看它本尊,透明無色,偽裝的像利萬物而不爭的水,可是你一旦把它當成水,它就會變成妖精。
妖精已經控製住了孫務本他們四個,夏芳也被半控製。趁著清醒,夏芳有義務讓這四個即是客人又是朋友的小夥安全回去:“車子先放我這裏,你們走回去吧。又不遠,也就四百米。”
“好的,姐,錢包放你這裏,花了多少,你自己拿。我明天過來取車的時候順便帶走。”
孫務本的豪爽夏芳一向領教,但是人貴相知,還差這一晚?所以她把孫務本的錢包奪在手裏,仔細塞到他的口袋裏,說:“一頓飯而已,姐請你們。”
張椽急忙上前,他的酒量最差,喝酒就像吃搖頭丸,此時的他,已經回到了盤古還沒醒的時代,一片混沌而蕪雜,沒天沒地沒人沒獸,所以當然也沒羞沒臊。他抓住夏芳的手,溫軟如玉,夏芳嚇了一跳,已經淪為酒精的半殖民地的她莫名有點興奮,想要甩開,張椽手勁兒還挺大。她聽到那個叫張椽的小子說:“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什麼嘛,狗屁呀!這小子嘴裏禿嚕什麼呢?張椽說:“這頓飯,我眾家兄弟自請。不費姐姐一文一毫。”
“瞎拽文!”夏芳被張椽拉著手,少女般羞澀,曾幾何時,她也喜歡過這種文藝青年,那是自己的黃金時代,距離今天,有點遠。
“快回去!”夏芳說,“幾個臭小子下次不要喝這麼多了。”
張椽感覺夏芳的手在掙脫,好想再抓一會兒,這個女人雖然不再年輕,卻有一種熟而不膩的美,隻是不懂文藝調調,略有遺憾!
“嘿嘿!”張椽一撒手就摔了,四仰八叉,像個大字一樣拍在地上,孫務本想,幸好不是狗吃屎!
夏芳花容失色,驚悸萬分,急忙彎腰去扶張椽。碩大的波濤又湧現在張椽麵前,喝了那麼多酒,膀胱責任重大,就像畏首畏尾的基層領導,膀胱很歡迎某一部分的暫時性擴大來分解壓力。
這是天性,無可避免,無需害羞,況且還一層層叫做衣服的東西遮擋著,張椽覺得應該沒問題。
夏芳扶張椽起來,費了老大勁。人們常說,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同樣,你也無法拉起一個醉酒的人。張椽個子高高,夏芳瘦而嬌小,已然脫離了地心引力的孫務本三個根本幫不了忙。半抱半拖,稀裏糊塗,張椽第一和女人的零距離(注:隔著衣服的零距離,根據四舍五入理論,姑且這麼說。)就在酒妖精的幫助下完成了,用一個成語形容,就是鬼使神差。
膀胱很高興,某一部分的始終為它分擔壓力。膀胱的主人很尷尬,波濤湧過他的身體,更加尷尬了,衣服肥了好幾寸,血液循環不怎麼好,老往一個地方擠。
“姐,你放開我吧,我能自己走!”
“熊樣,姐什麼沒見過。”
醉眼朦朧,答非所雲,孫務本他們聽得迷迷瞪瞪。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哪有什麼絕對存在,聽不懂就對了,何必什麼都要清清楚楚。所以說,酒是個好東西,它迷惑你,引誘你,甚至強.奸你,但是它也給你帶來一個不清不楚的世界,你覺得很好,別人酒勁上湧,也覺得好,所以世界和平,皆大歡喜。為什麼外交家都喜歡舉辦酒會,那是因為酒喝多了就會:“哥倆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個巧啊,八匹馬啊!”
當然,今晚喝的已經夠多了,不可能再哥倆好。孫務本攙著衛勝青,李瀟扶著張椽,四個人的影子在昏黃的路燈下像四條慢悠悠的鬼。孫務本想著吳迪,李瀟想著程素菲,衛勝青想著秦絮茹,張椽回憶波濤洶湧。這是一個輕浮的夜,一切都仿佛飄騰到了空中,不久以前,也有這麼一個夜晚,也是酩酊大醉。不過就過了這麼幾天,身上有了更多負重,像背著棉花包走在大雨裏,越走越吃力。
這世界,我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