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十足的照在大地上,火辣辣的“澆”的人難受。平日裏街道上來往的行人在這驕陽似火的天氣裏早跑得沒影兒了。偌大的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空蕩蕩的,兩邊零零落落還沒有收攤的攤販,也赤著腳,喘著氣,用毛巾擦著臉上滲出的汗珠。那些有門麵的高級些的店鋪,也隻見著看店的小二、幫工撐著頭打著瞌睡,時而趕趕飛到麵前來的蒼蠅蚊子。
忽然,這沉悶空蕩的街道上踉踉蹌蹌地跑來一個約摸七八歲的小女孩兒,吸引了百無聊賴的人們的注意。
小女孩兒一身青色的粗布襤褸衣衫,洗的發白,還打了好些補丁。腳上一雙碎布做成的單鞋大的有些離譜,腳底已經打磨的隻剩下薄薄的一層。梳著散亂的兩個圓髻,渾身上下唯一能讓人看著舒服點的就是圓髻上綁著的那根藍的和天空一樣顏色的發帶。
小女孩兒扭頭著急的朝身後看去的時候,這才看清她的臉。巴掌大的一張小臉,絲毫沒有這個年紀孩童的嬰兒肥,下巴瘦的削尖,臉頰腦門上還有烏黑的塵土,隻有那雙大眼睛,清亮透著靈氣兒。這儼然一個窮苦人家的女娃啊!
小女孩兒沒跑幾步就已經粗重的喘氣,鞋子也掉了一隻,小臉上潮紅加著汗水。身後這時候卻傳來一個尖細潑辣的聲音:“小蹄子,你還跑,等我逮著你,我就打斷你的腿!”
看熱鬧的攤販把視線移向追來的人。鮮亮綠色的窄袖短衣,深紅色的長襦裙,反綰髻上一朵正開的大紅花,長臉上的胭脂因為汗水已經化開,頗有些猙獰。經常在這條街上的人,這個人他們再熟悉不過了,有的是因為經常去長春樓認識的,有的嘛卻是因為窮苦,賣兒賣女認識的。她可不就是這條街上鼎鼎有名的人販子、長春樓的媽媽——徐紅嬌。看到這裏,攤販們也都默默的歎口氣。
小女孩的體力哪裏敵得過徐媽媽,腿腳也沒有她長啊!徐媽媽三兩步急急跨到小女孩兒身旁,一把提起小女孩兒的後頸,臉上氣急敗壞:“小蹄子,還想跑,你舅舅可是拿了我的二兩銀子把你賣給我了,現在你就是我長春樓的人,死也要跟我回到長春樓把我出的銀子賺回來再死!”
被徐媽媽拎著,全身虛脫,淩菲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淒慘的了。上輩子她呼風喚雨,即使在最淒慘最遭人冷落的時候,也是有完好的衣服和鞋子穿,也是有兩塊錢一碗的泡麵吃。正當她在現代正活的如日中天,老天也不用那麼整她吧,給了晴天霹靂的打擊也就算了,大不了她失去那些榮華虛名,但是還大筆一揮將她穿了。穿了就穿了,她不求皇後、妃子、大家小姐的金玉命,可也不用是這麼個吃不飽穿不暖悲慘兮兮還被人拐賣的一個小孤女啊!淩菲真的懷疑老天的係統是不是抽風了。
淩菲就著徐媽媽的大手抬了抬脖子瞧了瞧那張惡婆臉,頭就一陣昏沉,隻怕這個身體是有一陣日子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飽飯了。剛剛她在大街上醒過來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這個凶婆娘,昏昏沉沉的時候,就隱約聽見身邊有人叫她徐媽媽,“媽媽”在古代是什麼角色,可不就是青樓裏的老鴇兒嗎!淩菲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思維縝密自不必說,等到淩菲腦子清醒認識到這個情況後,就拚著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奪命狂奔,於是就有了上麵的一幕。
這徐媽媽怎麼瞧就是個隻認錢不認人的手辣婦人,何況她還是做那一行的,淩菲剛剛穿來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落到她的手裏,身子雖然是七八歲的小孤女,但是她現在的腦子卻是現代二十七八歲的智商。
別人穿過來還能靠爹靠娘靠丈夫,她就隻是孤單一人,靠誰?靠自己唄!
整理了下思維,現在她身上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有,要想把自己從這惡人販子手裏救出來,就要從根本入手。淩菲不卑不亢地盯著徐媽媽,大眼睛透亮純潔,直把徐媽媽看的汗直冒。
“徐媽媽,你說用二兩銀子把我從舅舅手上買了來,你手上現在可有賣身契?”淩菲奶聲奶氣也學著那些人叫她徐媽媽。
徐媽媽長臉上多了一絲心虛,眼神閃躲了一下,她沒想到這個小女娃會這麼問:“你舅舅走的急,賣身契還沒有寫,回去我就補上!”
聽徐媽媽這麼一說,淩菲就明白她在說謊,哪有人帶孩子來賣身,不留賣身契的。隻怕舅舅也是徐媽媽編出來想唬她這個小孩的。終於被淩菲逮著把柄,淩菲好像在自由的路上看到了一道亮光。
“娘親說了,沒有賣身契,你就是騙子!”淩菲氣憤的瞪著徐媽媽,做孤女流浪也比被拴在青樓裏好啊!
徐媽媽知道事情不對,可她麵前畢竟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孤女,她哪裏會想到許多,小孩子都是好騙的,貪吃的。她騙了這麼多單純的孩子,她還不是最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