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安排明顯是保全半夏,太後也不願將我逼急。我點點頭,吩咐她拿來衣服幫我換上,簡單地挽了個髻,隨手從妝匣裏拿出一枝玉簪別住,坐輦直奔春熙殿。
這一次我不敢亂闖,由太監領著進去,規規矩矩向太後大禮參拜。
“起來吧。”隨著太後這聲吩咐,旁邊所有侍立的人連芷筠也退了出去,顯然我求見早在太後預料之中。
來的路上,我已經考慮好見到太後該怎麼說。皇帝要納我入內宮的事自然不能提,隻能說我想通了,為了魏昊兩國間的友誼,為了天生蒼生,自願做和平使者,將愛與祝福帶到昊國,求她快點把我送出去。
聽完我慷慨激昂的這番話,太後並不作聲,隻是靜靜瞧著我,目光裏滿是思量與斟酌。
我被太後瞧著心裏發毛。
除了後腦疼痛,我的身子沒有其它異樣的感覺,應該是太後知道消息後,將我從皇帝那裏帶出。我相信,如果不是她及時出手,我此刻應該待在那張碩大的床上,被皇帝做成熟飯。
我現在轉變態度,強烈要求去昊國,太後應該十分高興和快慰。然而她目光中的遲疑就象她突然改變主意,有了什麼新的想法一樣。
想到皇帝說,他看出太後有留我在內宮的想法,我打了個寒戰,這不會是真的吧?
果然,太後問:“你覺得皇帝下午那主意,怎麼樣?”
啊?我的下巴幾乎掉到地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為皇帝說出那種話,是腦袋裏突然進了某種含氨化合物,沒想到太後居然真的這樣想,這母子倆到底犯了什麼毛病?
太後一向是春風和煦,此時她臉上露出深深的疲憊,慢慢說道:“哀家盡心竭力操持了盡二十年,方有今日之局麵,很想有個妥當稱職的人將之發揚光大,可是……”她嘲諷地笑笑,這幾天,她一再提到皇帝無子的事,再沒有其它任何事能比後繼無人更讓野心家無語。
“換帝這件事,哀家考慮過,沒有一個令哀家滿意的人選。蠢得太蠢,小的……皇帝尚值壯年,說不準還有龍子誕生的機會,從宮外抱個孩子進來養,將來嫡庶之爭亦是禍根。”太後定定地看著遠處的一根宮燭,平靜地述說著不能向人述說的心思。
我驚得全身汗毛直炸,恨不能捂著耳朵大叫“我不要聽!”然後跑出去。可是我不敢動,太後不會因為我要做縮頭烏龜,就輕易地放過我。
“倒是沒想到,糊塗人也有出聰明主意的時候。”太後說著,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卻是那樣的苦澀和無力。
這麼說,便是同意皇帝那個倒黴主意了,我不解,問道:“太後,你看中我送我去昊國的理由,我能理解,可你留我在魏國內宮的原因是什麼?”絕不會是我特二的個性,能逗大家開心。
“你可記得你三年前和崔九昀說過,天下是一個裝水的杯子。”太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