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蕭銘心不隻是昏了還是睡了,像一個沒有生機的玩偶無力地癱軟在墓碑上,保持這個動作已有幾個小時之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感到雙臂麻木到沒有知覺,眼睛酸澀腫脹,喉嚨再也發不出一點聲音,心裏空洞洞的。冷風吹得有些刺骨,直到她覺得肩窩上一暖,一個人將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動作很輕柔,可她沒有抬起頭來,也沒有說任何話。她知道是他。
“該回去了。”那個人輕聲地說著,聲音低迷又帶著磁性。
蕭銘心不語。
“會生病的。”他耐心的解釋。
依舊沉默…
他似乎是急了,一把抓住蕭銘心的肩,將她橫腰抱起。觸摸到她瘦弱的肩膀那一刻,他有些怔住了,他知道她向來很瘦,可幾天下來瘦成這副模樣,他開始懷疑這幾天她有沒有吃過飯。
“韓尚餘…放開我…”蕭銘心無力地靠在他結實的胸膛前,腫到發紫的眼睛,慘白的小臉,削減的下巴,眼角未擦幹的淚痕,真是會讓人心疼的家夥。
韓尚餘不理會她,徑直將她抱入車中,小心翼翼地將座位放平,然後開車揚長而去。
……
“願我十七歲所愛之人,是我七十歲所伴之人。”耳邊又出現何軒曾對她說過的話,幹淨的名字,幹淨的臉,幹淨的笑容,還有對她的一心一意,曾說過的海誓山盟,曾約過的天長地久,那是蕭銘心認為活了這麼多年來最甜蜜的時光…結果呢?那個說愛她的何軒帶著別的女人走了,偏偏那個女人是她最好的朋友,沒有一句解釋,沒有一句安慰,愛情的背叛,友情的背叛,讓蕭銘心徹底明白了人心險惡……隨後自己的父母又因自己而去世,眼前黑洞洞的,蕭銘心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她很慌張,很孤獨,然後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萬丈深淵……
韓尚餘靜靜看著床上的人兒,她的嘴中不斷喃喃些什麼,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眉目緊鎖,有些急促的喘息。韓尚餘有些緊張起來,趕忙從衛生間裏拿出一塊毛巾輕輕擦去她頭上的汗珠。
不一會忽然蕭銘心猛然驚醒,單薄的衣服已經被汗濕了。
又做噩夢了……
幾天來,她都不敢睡覺,不是因為不想睡,而是不敢睡,因為一旦睡著了那個永遠都擺脫不了的夢魘會再次出現,一遍又一遍摧殘她千瘡百孔的心。
好看的天花板映入眼簾,蕭銘心隻覺得頭如同炸開了一般,疼痛不已。
“感覺好點了麼.“
蕭銘心往聲音的方向望去,韓尚餘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閱讀一份報紙,金色的陽光給他打了一圈燦爛的光暈,再加上他與眾不同的氣質,像極了從漫畫書中走出的王子。
可蕭銘心知道,他不是。
望著幹淨整潔的臥室,蕭銘心的記憶隻停留在昨天給爸媽辦葬禮,然後自己好像暈了過去,接著應該是這家夥把自己送到他家來了。
蕭銘心幹脆靠在床頭,閉上發酸的眼,不語。
“旁邊有碗粥,先吃了它。”韓尚餘依舊專心地看著手上的報紙。
“昨天你怎麼會在那。”蕭銘心答非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