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量子以前穿越到滇池行醫的時候,常與漁家兄弟和這種酒,如今飲來,倍感親切。
三碗下肚,大家的話也就多了起來。
喝了酒,楊三娘滿臉緋紅。他對賽量子解釋道:“這蓮姐呀,是我的夥房管家,給我管著水師營五百多號人的柴米油鹽。清兵圍了我們大半年了,這些東西都進不來,我們水師營現在還有飯吃,真的難為她了……”
沒想到這個蓮姐還這麼有能耐。賽量子回頭看看夥房的門,卻沒有看到蓮姐的身影。
楊三娘又說:“我們水師營現在吃飯還有米,吃菜可以瞅著打仗的縫隙到江邊捉點魚,挖些野菜,倉庫裏還有上千斤大南瓜,可是油卻不多了,鹽巴更奇缺,剛才蓮姐從懷裏掏出來的那點鹽,是我們水師營的全部‘家當’了……”
“啊?”
賽量子大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城裏的物質缺的那麼厲害。人沒有鹽吃怎麼行?這樣下去,清兵不用攻城,就能將城裏的人困死,或者使城裏的人不得不出城投降。
他問道:“你們就沒有想過法子?”
楊三娘說:“想過,可是都沒有行得通的。前段時間,經過洋人交涉,城裏的一個天主教神父被清兵獲準從這裏出去。我們請歐陽姑娘修書一封,讓神父將信帶出去,通過萬國郵局郵給歐陽姑娘的父親,請他在澳門想想辦法……”
孫夫人插嘴道:“軍師,可有你父親的回信?”
歐陽珊珊難過地搖搖頭。
楊三娘接著說:“這鹽巴可是個好東西,不但吃了身上長力氣,傷口化了膿,用鹽水洗一洗,再敷上一些南瓜泥,不用幾天傷口就能長出新肉來,沒有它,一旦打起打仗,我不知又要失去多少好姐妹……”
賽量子一進到水師營,就發覺這裏麵都是清一色的女兵。覺得非常奇怪。
賽水牛告訴他:“楊三娘的水師營一共有五百多人,二百多的精壯男子都駐紮在岔河對岸的蓮花山兵營,那裏是抵禦清兵進攻的前哨陣地。相對於那邊,這裏算是後方了,所以都是一些女兵。”
“你可別小看了這些女兵,打起仗來一點都不含糊。軍師,城裏那個曾秀才的詩是怎麼寫的?”
歐陽珊珊沉思片刻:“秀才的詩裏寫道‘城頭鼓角聲琅琅,巾幗林立旌旗張’——”
“還有還有,什麼‘都赤腳’那一句!”
“是‘三百女兵都赤腳,蠻衿紥袴走如風。’”
“對對對對,就是這一句,寫的就是咱們水兵營的船家妹子!她們雖然光著腳,把那些穿著靴子的清兵打得魂飛魄散……”
楊三娘顯然不在乎那個曾秀才怎麼寫詩誇她們。
她說道:“秀才那些歪詩頂個屁用,還不如送我們一塊鹽巴實用——”
“哈哈哈哈——”
蠻水牛被楊三娘的話逗得仰頭哈哈大笑。
突然,他那極富感染力的笑聲戛然而止。
賽量子看看眾人,看到孫夫人的眼睛瞪著蠻水牛,知道了蠻水牛突然“止笑”的原因。暗想,看來,蠻水牛再蠻,在“母水牛”麵前,也隻能俯首聽話。
楊三娘也注意到這一細節。
她用挑釁的口吻問孫夫人:“阿嬌姐,我說的不對嗎?”
“呃、呃呃,不錯,詩再好,還是不頂一塊鹽巴……”
“那你那眼瞪你老公幹嘛?”
“沒有呀,你也許看花眼了——”
孫夫人連忙裝出了一副笑臉,一雙丹鳳眼笑眯眯的。
楊三娘還是不放過他:“阿嬌姐笑起來真好看,怪不得當初蠻哥娶了你——”
孫夫人抓住機會反擊道:“三娘這張嘴啊,怕是要找個男人好好治一治,才能規矩一點了……”
楊三娘瞟了賽量子一眼,原本緋紅的鵝蛋臉,變成一張“紅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