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安全的落地了,出了機場,我向四周望去,我的眼睛好像被洗過一樣,藍天、白雲、房子,一切也像洗過一樣的潔淨。媽媽驚呼起來,她像個孩子一樣叫我看這看那。智海哥哥微笑著不急不忙的帶著我們找到賓館安頓下來。
我和媽媽都有點頭疼,就早早休息了。第二天一早起來,智海哥哥告訴我,他找到了一個以前的戰友,現在在做旅遊,今天正好發車去林芝,我們可以與他們一起走。我一切都聽智海哥哥的,媽媽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和十幾歲的我一樣充滿好奇和無所畏懼。我們馬上就出發了。
我們一行有四輛吉普車、十五個人,我是最小的一個。我和媽媽、智海哥哥和他的戰友老馬同坐一輛車。我和媽媽坐在吉普車的後座上,扒住車窗貪婪的看著車外的一切,不想讓眼睛有片刻休息。過了一會兒,我的注意力才漸漸被智海哥哥和老馬的談話吸引了。
智海哥哥:“你真的留在西藏不回老家了?”
老馬:“當然,我早就把這裏當老家了,自從那次咱倆被救後,我就立下誌願,一定要為這裏的人們做點什麼。說來慚愧,五六年過去了,除了開車當導遊,也沒做什麼。”
智海哥哥:“當導遊也是為這裏做貢獻啊。”
老馬:“這叫什麼貢獻啊。客人接待了一撥兒接一撥兒,還有來過好幾次的。風景看了,故事聽了,當時都激動的稀裏嘩啦的,一回家就變回去了,也就是遊山玩水吧。”
智海哥哥:“至少他們還知道有這麼一個聖潔的地方。”
老馬:“他們不知道其實那個聖潔的地方就在自己這兒。”老馬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智海哥哥:“老兄你‘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老馬:“人見的多了,自己琢磨唄。你怎麼樣,你的心願呢?”
智海哥哥:“我已經開了五個圖書室了,正在蓋第六個。”
老馬:“還是老哥你厲害,真叫你幹成了,這才幾年啊。”
智海哥哥:“我開的豆腐廠這幾年挺順利,掙了點錢,就辦成了。我心裏也挺美的,就想著回來看看你。”
“智海哥哥,開圖書室是怎麼回事啊,什麼‘心願’啊,給我講講。”我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哦,是這麼回事。那是我轉業前一年的事。”智海哥哥給我講了起來。
“那次我和老馬巡邏,走到山埡口的地方忽然來了暴雪,雪下的時間不長就停了,可我倆找不到路了。當時我倆判斷了方向往回走,沒想到兩人都掉進了雪窟窿,怎麼也爬不上來,隻好等著人來救。當時天已經黑了,我倆凍得快失去知覺了,就怕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就互相鼓勵著說話。我問老馬:‘要是這次你能活下來,你要做什麼?’老馬說:‘要是我沒死,我就在西藏留下來,幹什麼都行。你呢?’我說:‘我小時候不聽話,不愛上學,書也沒好好讀,來了部隊才真正開始讀書,才知道讀好書太重要了。我要是活下來的話,回老家後我就掙錢,掙了錢我就買書給村裏人看,我蓋個圖書室,誰都能來看。’我說著說著就覺得身上好像熱起來了。不過我倆最後還是睡著了。藏族老鄉帶著藏獒和戰友們找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們找到了我倆,當時我倆幾乎都沒有呼吸了。他們一直沒有放棄,用雪擦遍了我們全身,把我倆救活了。”
“哦,是這樣啊。那年聽你講過被救的事,但你沒提過圖書室的事,這麼幾年你的願望就實現了,你真有誌氣啊。”媽媽不由得讚歎起來。
車上再沒有人說話,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前麵一座高聳的雪山進入我們的視線,白雪覆蓋著的棱角剛毅的山頂閃耀著金色的光芒,襯托著湛藍的天空是那麼的高遠,青綠的草甸綿延起伏,柔美而沉靜,它們在向我訴說著什麼?
似你的柔美,
大地的慈愛化作我心;
似你的剛毅,
高山的堅韌化作我魂;
似你的高遠,
浩瀚的天空化作我誌;
似你的不言,
無時無刻不離我身邊。
漸漸的我們聽到了轟轟的水聲,這是雅魯藏布江的聲音,她夾在兩座山脈之間奔流,我們隻能隱約聽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芳容。我們在峭壁間穿行,山上山下長滿了各種樹木,老馬給我們一一介紹起來。
忽然,老馬發出一聲驚呼,一塊大石頭從山上滾落下來,前邊的車子猛地停住,我們的車子眼看要撞到它了,老馬猛地打方向盤,吉普車衝向懸崖邊,一陣天旋地轉,我感覺有人緊緊抱住了我,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