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任秉堂站在校門口扭頭環視了學校偌大的校園。這個時候並不是標準的放學時間,隻不過是任秉堂提前下課了而已。從教學樓走到學校正門口,大概需要7分鍾。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們便可以清楚的知道剛才任秉堂剛才發生了什麼導致他提前下課。
突然刮起了一陣風,風不大,恰好吹亂了任秉堂前額劉海的發絲。那一瞬間,發絲飛舞在冷峻麵部表情的臉上,任秉堂呆著學校門口,任憑風吹亂他的頭發。一片樹葉,也伴隨著風飛到任秉堂的臉上,任秉堂從臉上一把抓住那片樹葉。
那片樹葉,有點發黃,但是樹葉的紋理還是依稀可見,任秉堂把那片樹葉放在眼前,他好想在思考什麼。
臨走前,任秉堂又回頭看了看校園的景色,也許,或許,明天就不能繼續待在這個學校了。
離開學校,是任秉堂這段時間一直以來的想法,但是就這樣孤零零的離去,或許有些傷感。就像任秉堂手裏拿的那片樹葉,隨風飄著,自己卻無法確定自己的路線,直到埋葬在泥土裏。
任秉堂把那片樹葉順手裝在口袋裏,想終結風對樹葉的束縛。也預示著,任秉堂自己命運要自己握在手心裏。
任秉堂轉身走起的時候,身後忽然起了一陣大風,滿地的落葉一下子被揚了起來。密集到要吞噬任秉堂。
一束陽光不請自來的透過玻璃射在任秉堂的臉上,他的臉上馬上呈現一種明亮的蛋黃顏色,暖暖的,看起來特別的溫暖和安詳。任秉堂安靜的睡著,輕輕的鼾聲,說明他還是睡著很香,說不定還沉浸在一個他構架的夢空間。
順著任秉堂的房間牆上斑駁的紋路可以看出他的房間不大而且破舊不堪,房間撐死了也就隻能放下3張乒乓球桌,整間房子基本上沒有什麼擺設,如果非要說擺設的話,那一摞摞錯落有致的書,可以說是這間屋子最大的亮點。已經亮過那束透過玻璃的陽光了。
在任秉堂床邊放著一張破舊的書桌,上麵除了一排書,還放著一麵藍框鏡子。這個時候,從鏡子的倒影中忽然的就出現一個中年男人的臉,皮膚黝黑,頭發淩亂,絡腮的胡子也有些發白,臉上的溝壑,看起來比較的蒼老。鏡子裏中年男人那張臉,略顯有些火氣,正朝著任秉堂的床邊走過來。
這個人正是任秉堂的爸爸,他爸三步兩步走到了任秉堂的床邊,此時,他爸的手裏還拿著一隻拖鞋。再看看他爸的腳上,果然一隻腳是什麼都沒穿。
不知道任秉堂的爸爸拿著一隻拖鞋要做什麼,一邊是安靜睡覺任秉堂一邊是略顯火氣的任爸爸。
隻見任爸爸站在任秉堂的床前先是遲疑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發生了輕微的變化,額頭上的皺紋深深的一緊,他那雙長滿老繭的粗手一把抓起蓋在任秉堂毛巾被,將他的身子側翻過來,任秉堂的屁股正好對著任爸爸的麵前。這個時候,那隻拖鞋從身後抽出,狠狠的打在了任秉堂的屁股上。巨大的震動把拖鞋的泥土蕩起一粒粒灰塵飄了起來。那束陽光剛好透過塵土顆粒,立馬變成有幾分美感的光斑粒子。
隻是,這種美感在這種場景下,又顯得很不和諧。又透過光斑粒子看到了任秉堂那張清秀的臉上已經是咬著牙憋出的滿臉皺紋。任爸爸重重的打了幾下,終於放下手,把任秉堂的身體推到牆邊。
這是一個普通的早晨。對於任秉堂來說,太普通不過了。
任爸爸將拖鞋扔在地上,穿在腳上轉身就離去了,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光斑粒子依舊沒有散去。
任秉堂坐了起來,側著身子拍拍了屁股上殘留的泥土,又拍了拍床上的泥土。最後他伸手一巴掌打散那塊光斑粒子,可能他不覺得那東西很美,他需要一束幹淨的陽光。
簡單的洗漱之後,拿上放在門前桌子上的10多塊錢就匆匆忙忙上學去了。
所謂事出有因,任何事也不例外。任爸爸之所以動手打任秉堂,那是在叫任秉堂起床,在動手打任秉堂之前,任爸爸都會吼著嗓子叫任秉堂起床。可是,任秉堂從來也沒聽見過,才形成任爸爸動手叫任秉堂起床的習慣。有些東西一旦成了習慣,很難改掉的。任爸爸習慣了,任秉堂也習慣了。在任爸爸動手的時候,任秉堂不會喊,也不會叫,跟不會動搖,當他感覺到疼痛的那一刹那,那就張開眼睛默默的注視爸爸的那張臉,有些猙獰,有些蒼老,有些疲憊。那任秉堂哭過嗎,任秉堂當然哭過,但是不是因為疼痛,隻是因為爸爸那張恨鐵不成鋼的臉,那張飽經滄桑受過無數人輕蔑和指著鼻子罵的臉,那張眼睛已經不在清澈,額頭不在飽滿,皮膚不在有彈性,已經鬆弛的臉。任秉堂有時候會忍不住心酸,眼淚才劈裏啪啦的落下來,那也是等任爸爸走了以後才敢哭。
眼淚就像晶瑩的寶石,一顆顆不值一分錢。
任爸爸和任的媽媽前幾年下崗以後,一直沒找到工作。無奈隻好去菜市場賣早點,薄利而且非常的幸苦。任秉堂放假的時候,就會去攤位上去幫任爸爸,任媽媽的忙,他親自的感受到父母的不容易和艱難。有的時候,買東西的人會因為饅頭已經涼了或者說饅頭已經被擠壓的已經變形了對他的父母大言辱罵。任秉堂就站在任媽媽的身邊,眼睜睜的看著那位買東西的人口無欄柵的罵。當時,任秉堂已經是握緊的拳頭,就是沒有辦法衝出去去揍那個人,因為任秉堂已經可以清楚的預計揍完那人的後果,況且還揍不過。如果是打了那個辱罵的那個人,今天的生意必定受影響,如果那人報複心比較強的話,今後的一段日子生意都不會怎麼樣好起來。再說了,饅頭這個東西就是趕在吃早餐的高峰那一段時間,如果因為打架,錯了早高峰,那去批發的饅頭等早點就會砸在手裏,饅頭等早點保質期最多也就是十幾個小時,今天賣不出,今天就把昨天賺的錢全部都要賠了出去,說不定還有把前天賺到錢也一同陪了出去。分析利害關係,任秉堂隻能把心裏的怒氣通過眼睛表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