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屋裏也有兩個你的侄子，你不趕緊看看去？”
一提到另外的兩個孩子，蘇淺淺的後背就直冒冷汗。老太太精著呢，蘇淺淺小時候有些怕她，後來長大了，就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在老太太麵前裝乖裝可愛裝無奈，最有用的還是裝傻。反正不管老太太說什麼，都當作聽不懂就對了。
“奶奶，這是墨臻和。”蘇淺淺趕緊拉住墨臻和轉移老太太的注意力，“我爸應該跟您說過了吧。”蘇淺淺眨眨眼，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來。
“嗯，說過了。”蘇老太抬眼打量著站在蘇淺淺身邊的墨臻和。
墨臻和附身叫了一聲：“奶奶。”然後也學著蘇淺淺的樣子蹲下來，他長得高，要是一直站著，老太太估計脖子仰著累。
對著那樣一張賞心悅目的臉，即使蘇老太不太喜歡蘇淺淺這個孫女，對蘇維鈞和林媛也一直頗有微詞，但對蹲在他麵前，微笑著叫她“奶奶”的年輕人，卻生不出一絲的厭惡來。不得不說，蘇維鈞挑人的眼光一向不錯，當年不顧家裏的反對娶了林媛是，如今蘇淺淺帶回來的這個男朋友也是。
“叫什麼名兒來著？”蘇老太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問蘇淺淺。
“墨、臻、和，奶奶您叫她小墨就行。”
“哦……”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清了，就算真的聽清了可能不也不知道那是那幾個字，該怎麼寫，又是什麼意思，她隻是點點頭，幹枯的手掌在自己的膝蓋上點了兩下，然後認真地說：“是個好孩子，跟淺淺好好處著，奶奶等著吃你們的喜酒。”
這是一個瘦小的農村老太太，在冬日的暖陽下，用她那雙不算清明的眼睛看著墨臻和，為他送上了這句不怎麼起眼的祝福。她的年紀看起來很大了，頭發已經花白，臉頰凹陷，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布滿了黃褐色的老年斑。接近這樣的一個的垂垂老矣的婦人，墨臻和以為他會在老太太上身上感受到生命流逝和死亡的氣息，但其實，他隻感受到了熟悉。
沈月白的年紀又能比蘇老太差多少呢？她其實也已經是一個半隻腳都踏進棺材的人了，即使她有滿頭烏黑的頭發，有白皙健康的膚色，有靈活的巧手，有優雅的儀態，有一雙會溫暖地注視著她的眼睛。但是，烏黑的顏色靠的是化學藥劑，健康的膚色也掩蓋不了臉上歲月縱橫的皺紋，而那雙眼睛在夜晚的燈光下也會失靈，穿不過那根細細的線。
“是，奶奶，我們，會好好相處的。”墨臻和握著蘇淺淺的手，在蘇老太麵前保證。
蘇淺淺疑惑於他的鄭重其事，蘇老太也未必會真的將他二人的幸福放在心上，但是這一刻，墨臻和是感謝這位老人的，也衷心地希望，她剩下的日子能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