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晨臉色很差,尤其是聽說自己被水衝走,父親連眼淚都沒掉,他眼中的悲傷戳得李木這個局外人都覺得心疼。
“他是我父親,我進山後棄了原有的姓名。因為我踏入山門的時候正好敲響清晨第一聲鍾,師傅才給我取名鍾晨。”
這父子倆都是奇葩。一個因為喪妻之痛而打罵虐待兒子,一個因為童年陰影有家不回,甚至連父親給的名字都棄之不用。
“你父親好像被人打了……”
李木還在做實況轉播,鍾晨陰沉著臉不說話,咬牙切齒的也不知道在跟誰生氣。
錢老六先推搡嘴賤的那人,結果被人反手就是一拳捶在臉上,老六的鼻子登時冒了血,場麵更加混亂不可收拾。
“這時候應該村長出來安撫民心,村長呢?”李木四下搜索,發現村長在一邊寂寞的抽著煙,冷眼看著亂作一團的村民不言語。
等大家都鬧得累了,吵不動了,他才彈掉煙頭站出來說話。
“都別吵吵了!大山這孩子念著我們的好,說明他是好人,是值得我們大家尊重的……”當官的就是不一樣,場麵話說的十分大氣響亮。
但是說了半天,先誇政府,再誇土豪,後誇村民,把大家的毛都捋順了,捋得心平氣和了,才開始說重點。
“大家說的都很有道理,這筆錢該怎麼用怎麼分,應該尊重大多數人的意見。你們吵是沒有結果的,咱們搞個不記名投票,民主公平!讚成修橋的就在紙上畫圈,讚成分了的就畫叉……”
他這話還沒說完,底下就有人在竊竊私語,說這老東西又搞這一套。票都塞在盒子裏,到時候唱票的隻有他和書記兩個人,還不是他們倆想讓哪邊贏就讓哪邊贏。
李木在高坡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村長此舉有什麼意思,想知道立場問題的話,直接讓兩邊的人站成兩堆,數人頭不是更快麼。
混亂之中,他看見錢老六坐在路邊石堆上黯然神傷,中年男人的麵相十分蒼老。這人的鼻子還在不停流血,小兒子乖巧的拿紙給他擦血。
錢老六顯然是被嘴賤那人說中了痛處,這麼多年過來,他不可能對大兒子的死毫不在意,但是內心深處究竟有幾分愧疚還不得而知。
李木看了都不曉得該不該跟鍾晨說他爸的感情流露、
最後投票的結果相當戲劇化,有幾個人因為不明原因棄票,所以雙方正好打平。村長和書記都還沒投票,不過按先前說好的,他們也不能參與投票。
這就很尷尬了,估計村長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村民們對平票的結果相當不滿意,底下又開始吵吵起來,想分錢的那幫人眼都紅了,高聲喝罵另一邊的人擋了他們的財路。
李木不禁失笑,給錢的人明確表明了錢是用來修橋的,到了他們手裏還能鬧出這麼多事來。其中無為的村長也有一部分責任,他心裏的盤算不少,隻看哪種結果給他的利益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