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停留,轉過幾道村口的小路,獵西陵進入他趕來尚燕皇朝內的第一處村落。遠遠,幾聲狗吠傳出,午後小七過得雄雞,也在飽食眠足之後,無聊的打鳴起來。
這個看似並不富裕的村莊內,百來戶人家中,逐漸有人走出。趕著散漫的老牛,肩扛著南荒常見的屈氏犁(據說是南荒擅長耕種的土人屈氏在前數年前發明,其後便流傳南荒,簡捷實用),閑散的走出村子。
柳芽抽條,獵西陵這才留意到山間春意漸濃,又到了一年中最適合耕種的季節。
這民間的生活,與修者忙於追尋自身因果,尋覓大五行之道破處;終日存在於爾虞我詐,出生入死的情形不同。短短六年的時光,他們已經將南荒戰事所帶來的巨大創傷補齊,逐日回歸到往昔平淡適宜的生活內。
那扛著屈氏犁的漢子,行走出不久,便被有些悶熱氣候下流出的汗水浸濕了衣衫,嘴角上卻是一直帶著一絲溫暖的笑意。
悠閑的老牛也是時而咀嚼幾聲,蠕動著大而笨拙的嘴角。這一人一牛,悠閑的自他身旁走過,報以一笑之後,朝著村盡頭一片早已被他們整理平實的土地走去......
獵西陵也一直微笑的看著這一切。仿佛回到了十餘年前的望北峰下;每逢坊市開市日期靠近,獵竹藝便會領著兩兄弟趕往望北峰後、南離近山處挑選長得修長、筆直的南離株。
選好之後小心砍斷,再成捆打理好,這才雇用樵夫與獵竹藝一起,搬運回夙城一旁的望北峰聚落內。每次趕往南離近山,獵氏兄弟倆都會變得極為興奮,獵壯在一大早便從藤竹床下翻出那南離皇朝辭官隱退後、賦閑在家的尚老將軍曾為他哥倆製作的精巧竹弓取出。
在入山後便領著弟弟,四處逡巡一番,期待從南離竹生長茂密的竹林中尋到幾隻狡猾的兔子,或者隆冬剛過,迫不及待出山來覓食的山雞。
偶爾能遇上,兄弟倆便不再管獵竹藝,追著那狡猾的兔子、山雞跑出好遠、好遠.......
獵西陵眼神一陣恍惚,仿佛這村莊在刹那間被茂密的南離竹包圍,午後傳出來的幾聲呼兒喚女的聲音傳來。那玩瘋了的稚拙孩童躲藏了好久,才懶懶的回答。稚拙的童聲,將午後悶熱的村落點醒......
失神了一陣,獵西陵再次抬頭朝著身周不遠處的山上看去,按理來說,這周遭雖然山脈連綿,但大五行元力卻不甚豐厚,若是大宗修者,斷不會來到這等貧瘠的地方自立門戶。
“看來這獵國大宗最近應該有事發生,整個南荒境內的異動,以及當日在大羅劍宗高後山巨壑處出現的修羅獸人,決計不會被這平靜的小山村掩蓋!”
猶豫了一陣。獵西陵再次緩步朝著村落內走去,這村落間百十來戶人家,按理來說應該有百數孩童才對。每逢大戰過後,民間皇朝都會出台一些讓民間眾人休養生息的製度。但此地稀落的孩童聲音,似乎淡了一些。
不出半盞茶功夫,他就已經走到村前第一戶人家。此時並非晚飯時分,村落中顯得較為清冷,不過見到有外人前來,那院落內的老人顯得極為熱情。
交談了一陣,獵西陵驀地聽到那老人說起一件怪事,那便是這個村子內,每年都會有孩童夭折。原本沒有任何疾病的民間父女,在懷胎之時都會得到格外照料,生出的孩子也大都健碩無比。
卻在出生不久之後,那新生不久的孩童,或多或少,都會染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病症,那病魔會一直持續半個月左右。
而這半個月,也將會改變一個新生命的軌跡。少許幸運的孩童,能夠雜半個月過後,逐漸好轉,且比十數年前出生的孩童身體更為強壯。而一些無法扛過那半個、被這處村落土民稱之為‘劫月’的時期,將會連睜開眼看看這片天地的機會都失去!
獵西陵一直認真的聽著老人蒼老的語調,隨著老熱慢悠悠的話語,一絲深深的恐慌,不自覺流轉出來。就在兩人交談之後,他隨意在老人身上一探,感覺出老人體內蒼老的魂元正漸漸淡去,心內不由得一陣蕭瑟。
不過南荒之人,除了修者,大都要在短短百年內走完這生老病死的一生。即便他有通天之能,也無法將這大五行輪回更改。
留下幾副固本培元,療養身體的方子之後,獵西陵正待離去。就在此時,一民布褂打扮的矯靈孩童,高聲叫著“爺爺,爺爺,虎兒餓了。”
一溜煙的跑近大院來,卻見院子裏多出了一個郎中打扮的青年,不由得稍微認生,怯怯的朝著獵西陵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