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的南音皇城,也不過是南離皇朝設在南音故地一座較大的坊市罷了。
緩步走過坊市,獵西陵的目光隨即轉向坊市一角,那個方向,正是欣悅樓所在。當日他救出雲紫衣之時,曾想將欣悅樓連根毀去,後來在蕭一娘的勸說之下,才將心頭的想法壓下。
這欣悅樓雖然罪惡,但普天之下,罪惡的源頭並非銀亂,而是那個皇朝內國君的治國之道。在銀糜妝點下的浮華,便預示著國勢將終。
依舊有絲竹之聲傳出,獵西陵停了一陣,當即掉頭離去。在走出千餘丈之後,在一個茶肆前停了下來,其後緩慢提起腳跟,走了進去。
“客官,裏麵請!”一聲奶聲奶氣的聲音傳出,卻是像模像樣。
獵西陵定睛一看,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腳步蹣跚,氣鼓鼓的走了過來,邊走邊小聲嘟噥著:“爹爹真懶,這招呼客人的閑差,還得讓我來招呼。看娘親回來,不戳他脊梁骨......”
聲音雖低,不過他畢竟是修者,即便不釋放氣機神通,整個酒樓內老鼠爬過的聲響都難瞞過他耳朵。
獵西陵眼帶笑意的看著這小小孩童,在他身上,他依稀看出五年前那小夥計的影子。他還得看看,這小孩接下來還會做些什麼。
卻出乎意料的是,那小孩餘光中仿佛見到了他臉上的笑意,趕忙將微肥小臉上流露出來的些許不滿掩飾過去,隨即奶聲奶氣的介紹到:“眼下正值春茶旺季,我們茶肆內備有上好的南音春茶;當然,若客官不喜歡春茶清淡,店內也有一些陳茶剩下:南離雨墨,武威白毫,這些茶品都極好......”
見他口齒伶俐,將茶肆內的特色茶品介紹得有板有眼,心內的暖意更濃,開口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他已經能斷定,這小孩就是五年前那小二哥的子嗣,遺傳了小二哥的健談,當即弱弱回答道:“我叫呂大器,不過我阿爹和娘親經常叫我呂豆兒。”
畢竟是小孩兒,在陌生人麵前提起那讓他惱火的乳名,依舊有幾分不好意思。說完便轉過身去朝著裏間喊道:“呂大毛,呂大毛,你快些出來,有人找你!”
喊完趕忙一溜煙朝著後院內跑去,生怕被那聽到喊聲出來的男子揪住打屁股。
可他那短小雙腿,哪能比過成年男子的速度,才轉過門欄,早就被自屋內搶步走出來的一個素白衣衫男子一把抓住。假裝憤怒的男子看到懷裏嬉笑不止的孩童,那還能緊繃著臉:“呀,小兔崽子又當著別人的麵叫阿爹全名,看阿爹不揍爛你屁股?沒大沒小!”
卻也沒當真動手,隻是將下頜處的黑色胡渣蹭過孩童稚嫩的臉頰,直到小童連聲呼痛才放手讓他離去。
獵西陵一直微笑的看著這對耍寶的父子,隱隱回想起還在望北峰下,獵竹藝與獵壯打鬧的情形。不過獵竹藝生性偏於嚴肅,倒也沒有這呂大毛放達。
見小童跑回內屋,又做了幾個鬼臉,呂大毛這才回過頭來,臉帶歉然的看向麵前一直微笑看著他們嬉鬧的獵西陵,招呼獵西陵入座,便迅速轉身去忙著泡茶了。
回來時將手中的茶盞遞給獵西陵,又用心打量了他一陣,方才麵帶疑惑著問道:“如果我沒猜錯,客官你一定從很遠的地方,趕來我南離?”
獵西陵淡淡一笑,答非所問:“這句話,你在不久以前曾對我說過。那時候的你,應該還沒有大器這個可愛的兒子.......”
......
與南音坊市內溫馨的一幕不同,此時一輛剛出得南離皇朝與先前武威皇朝交界的一輛豪華車駕中,陣陣哭聲傳出。
在那極為壓抑的哭聲內,一絲絲嬌喘摻雜在其中。看來那車內之人,即便在放浪形骸的同時,也不願放過新納入車駕內不懂事的美豔婢女。
“哭什麼哭,是不是家裏麵老爹死了沒人抬,還是老娘跟人跑了?隻會磨磨唧唧,惹得老子心煩意亂!”一聲暴虐的喝罵聲傳出,緊接著就是‘啪’的一聲響動,車駕內的低低哭聲當即停住,隨即一聲快意的哈哈傳出:“嘿嘿,這世間的女子就是賤,好好說話聽不懂,非要大爺動粗才知道厲害。”
車駕中的美豔婢女不敢回答,淚珠成串的掉下,卻也不敢伸手去擦:“過來給爺看看,這麼美豔一張臉,被打壞了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