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鬢泛霜的南離宰執,呆呆看著麵前容顏依舊姣好無比的美麗女子,怔怔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收回目光,淡淡開口道:“你來了。”
語氣並不像詢問,猶如一見如故的老友交談一般。
“我來了,西大哥,你就不問我,這些年的我,有沒有不開心?”周婉眼中的淚光再次閃現,卻被她輕易以元力蒸發,對著麵前的西殊展顏一笑。
這一笑,看在麵前的男子眼中,仿若整個山河都在瞬間失去顏色。
兩人呆呆注視著,身後連番朝外衝突的獅堂門人,早已經被趕來的王蕭與陳衝幾人一一誅殺,雲紫衣走上前來,看著眼眸裏笑中帶淚的同門師姐,卻是無從勸起。
“西伯,眼下湖麵霧氣翻騰,也不知還有多少獅堂門人藏在其中,我們還是回營吧。”白懿原本就聰慧異常,眼見救下西殊的女子,此時眼中流露出數分迷戀的神色,欲言又止。
當下明白這女子,定然與這南離宰執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過往,當下與走上前麵帶疑惑的西霍對望一眼。
後者當即明白,勸解道:“父親,眼下敵我不清,武神衛要能成功還朝,還得你這南離宰執來坐鎮。”
西殊麵上流露出幾分苦笑,也不好拂了眾人好意,當即引著周婉一行,朝著內營處走去。
西霍一直麵帶疑惑,他自小便被西殊收養作為義子,從未見他說過此事。
就連那駕崩的南離老皇,也數分引薦南離各大王侯名媛,怎奈自己這相父終日以國事繁忙推脫。
他隻是從西殊臥室內看過一副畫像,此事看來,不是這來自大宗的上者又是誰?
眾武衛稍微打理了一番,便騰出幾處軍帳,讓雲紫衣等幾人安歇。
眼見周婉緩步隨著西殊進入大帳,白懿朝身側依舊呆呆看向周婉的西霍開口笑道:“西霍老弟,眼下天音諸位上師趕來,軍中豈能無酒?快讓軍士備酒,我們今夜一醉方休!”
兩人哈哈笑著,朝天音大宗一行所在的軍帳內走去。早有親衛自軍營內取出幾壇南離酒,過不多久,就傳出兩人勸酒的聲音。
大帳內,周婉數次欲言又止,看向身旁正襟危坐的南離宰執,心中閃過數分苦澀,繼而一抹淡淡的笑意掠過她眼底。
仿佛就這樣看著麵前身形略顯清臒的男子,也就足夠。
“你成家了?”沉寂了良久,周婉方才咬著嘴唇問道。
此時的她早已回到竹馬青梅的年紀,眼睛定定的看向麵前的男子,仿佛錯過對方的任何一句話,都會懊惱不已。
坐在她身側的南離宰執身形一顫,猶豫了良久,眼神裏閃過幾分決絕,方才淡然回答道:“我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你剛才見過的。”
他以為身旁的女子會這般輕易就被自己偏過,哪知周婉眼底流露出數分少女的狡黠:“西大哥,這麼多年未見,你說謊話的時候,依舊這麼容易被人看破。”
見西殊不說話,周婉嗤然一笑:“我隻聽見你說有一個兒子,並未說已經成家?”
當下靠近西殊幾分,隻覺得身旁已然過了不惑之年、宰執南離皇朝的男子,身形驀地僵直了幾分。
她卻故作不知,微笑著緩緩靠在男子身側:“西大哥,我進入天音大宗這些年,總是時不時就想到兒時,那時你我比鄰.......”
軍帳內燈光昏暗,已經有了辟穀之能、隻需打坐就可以恢複元力的女子,就這般靠著西殊睡著了。
這數十年令人仰望的修者路途,似乎在一瞬間就被她拋之腦後,隻想安靜的枕在身旁男子並不算寬闊的肩膀上,直到地老天荒。
大帳外,白懿、西霍兩人,早已與性格開朗的陳衝等人喝得興起。軍鼓敲過四下,卻是已近四更天了,兩人這才意猶未盡的自天音大宗眾人軍帳內走出,各自回營歇息。
西殊見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子臉上,淺淺的笑意溢出,心下苦笑了一會。緩緩將周婉抱起,放在臨時達成的竹床上,小心翼翼為她掖好被角。
喃喃道:“婉兒,要是我們隻是這世間最為平庸的普通人,那該多好?”眼底流露出數分憧憬,仿佛看到那男耕女織,其樂融融的場景。
呆呆看了熟睡的女子將近一盞茶的功夫,小心將她嘴角的發絲撩起,這才慢慢起身,眼中閃過一抹果決,緩步朝大帳外走去......
又一日來臨,獵西陵領著方采薇吳石,以及宗門數十人,悄聲向著南離南疆獅堂之處趕去。
此次離宗之時,晨罡曾數次叮囑他要注意獅堂動向,那寧國侯在新皇登基不久,便勾結數位南離王侯,預謀起兵篡位。據說這獅堂,就是他的堅強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