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泡月話音剛落,整個山間,隻聽聞呼呼的風聲掠過,再無一人說話。
獵西陵麵色數變,猶豫了良久,有些無奈道:“夜大哥,這件事還得大家仔細考慮......”
“西陵兄弟,不用商量了。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已經仔細商量過。我等不過千馭宗內未亡之人,眼下勢單力薄暫且不說,眼下南荒的情勢,已經不再容許有另外一個千馭建立。宗門永遠在我等心中,不過,是到了選擇的時候了。”
不待夜泡月說話,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走了出來,雙目含淚,朝著身旁眾人點頭一陣,這才對獵西陵鄭重道。
“夜大哥,這認明主事大,我看還是以後再提吧。”獵壯眼見弟弟眉頭緊皺,不由為獵西陵擔憂起來。
這南荒所謂的明主,並不同於大宗宗主之位,而是猶如兄弟結拜一般的儀式,即便在修者中間,能將生死相托的人也絕對不多。修者世界的你爭我奪,讓一眾心思成妖的修者越來越看中自身利益,而非憑著一腔熱血為對方蹈生赴死。
而這明主與一眾門徒之間的忠誠,遠比宗門之人對宗門的認同深厚!
一朝明主,便生死相付。
南荒之人極重承諾,更何況修者。若是獵西陵當真成為這千馭宗二十餘人的明主,則他生,千馭門人存在;他亡,千馭門人定然相隨!
見麵前的少年不說話,那當先開口說話的男子,驀地跪倒在地,雙眼模糊:“獵兄弟,我樂鄔,此生很少求人。今日,卻要求兄弟,成我我等千馭未亡之人的明主!”
獵西陵畢竟隻是個將近十七歲的少年,哪曾見過這等場麵。即便在宗門之中麵的晨悟宗主白采荷,他們也隻是淡淡一拱手算是見過,修者自身那股逆天之念,絕不容許他們這樣。
見狀當即跪下,俊眼內同樣熱淚盈眶:“樂叔,你又何必這樣?我獵西陵何德何能?”
“明主,你不知道,如今千馭隻剩下我等二十來人了。兄弟們年長的,已經在門內待過百年之數,就算新近入宗的,也差不多有十年了。”
夜泡月也領著眾人,一一跪倒下來。這一刻,無關修者,隻拚著胸中那一口血氣。
虎麵漢子同樣虎目含淚,緩緩將樂鄔的話語接了過去:“明主,眼下再提千馭之事,隻會徒增傷悲,我等,若要繼續修煉,需要有一個人來告訴我千馭亡徒明確的方向。我等一生心係千馭,眼下,卻是連修行的勇氣都快失去了。”
獵西陵聽得這些無比真摯的話語,一行明淚緩緩落下。
眼下的千馭,的確已經走到了盡頭,這群修者自此之後,天高海闊,卻唯獨除了那個能彼此懷念、卻已經敗亡的宗門之外,再無依靠。
修煉的殘酷,便猶如在夢中,一夢百年,夢醒之後,早已物是人非,滄海易變。
他們需要一道牽掛,能夠支撐著繼續查尋因果,明悟五行至理的牽掛。
“我等的命,都是獵兄弟救下,若是兄弟不答應,我夜泡月此生當真會成為一介遊魂。我們期待有人,能帶領我千馭遺民,查出這世間生死,明悟那五行之中,我鍾馭亡徒究竟去了哪兒.......”
夜泡月言語喃喃,目光呆滯,整個人在猶如在瞬間變回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哪還有半點修者自身的銳氣。
“我答應你!”獵西陵猶豫良久,方才沒奈何的回答。這修者之諾,一諾萬鈞。
“小陵?”獵壯生怕他太過逞強,這認作明主之說,便是代表著自此之後,夜泡月一行絕不會再去加入南荒任何大宗,隻聽獵西陵一人之命。
這樣的責任,壓在十七歲的少年身上,未免太過沉重。
“無妨!”獵西陵轉過頭去看向哥哥獵壯,眼裏雖然還留有不少無奈,卻是變得無比堅定起來。心下暗自發誓,自己此生,一定為這群奉自己為明主的千馭遺民找出疑惑,也定然能要將那屠滅千馭大宗之人,徹底滅殺!
“隻是,夜大哥你得答應我,我雖然作為諸位兄弟的明主,但眼下千馭諸位兄弟,還得夜哥照拂。”畢竟他眼下還是晨悟大宗內門弟子身份,並不宜將自己收取夜泡月一行的消息散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