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西殊在那寧國侯白穀策劃之時也沒有閑著,已經開始尋到這麼個去處,養精蓄銳。
這處於皇朝中部的空蜃,雖說人流富餘,但也正因為有大量商旅經行,日積月累,在這座並不甚大的城內囤積下數年糧草,倒也並非難事。
空蜃內城裏,西殊坐在主位上,其身旁一根婁金藤椅上,白懿同樣端坐。武神衛十應內的千夫長,均都身著赤色戰鎧,肅立廳內。
“君上,兄弟們等著你發令呢!”不待西殊發言,站在廳內的西霍當下脫口而出,近日來武神衛遍布南離的騎哨,已經將南離局勢探聽得一清二楚。
這謀逆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寧國侯白穀,夥同朝內節製各路大小王侯的大司徒盧咎。
西殊見自己這義子隱隱心浮氣躁,隨意朝廳內冷眼掃來。
西霍微露尷尬,此次卻是不再退讓,脖子一鼓:“父親,我等輔佐君上平叛,難道這也有錯?”
“還請西伯發令吧,白穀雖說謀逆,終究是我白氏族人。”白懿心神急亂,那雲天宇之兄雲天南出城,請命去往南僵之時他不過剛即位兩年。
知曉雲氏在朝中權勢逼人,即便他不理會,也會有別有用心之人挑動雲氏,定然會波及南離萬民。雲天南與他交談良久,他隻得讓對方領兵南下。
卻在兩年之後,雲武衛離奇去往晨悟大宗,其後被晨罡聖者擊殺。內中曲折暫且不計較,但自那時,西殊便屢屢勸他多留意寧國侯白穀動向。
怎奈這心性寬厚的南離新皇,坐擁天下富饒之地仍不自知,顧念那同宗之宜,並未放在心上。即便此時,白懿依舊不願與那堂兄刀兵相對!
“武神衛一營二營聽令,你等暫守空蜃;至於三營四營,直指皇城;五營六營同樣引兵在後,不過要在三四兩營走出十日之後方可行動;剩餘的四個武衛營,反別駐守南離與虞定皇朝決口處。”
“父親,為何我一營二營,得留守這一座孤城?”西殊話語方落,西霍當即出聲問道。
“哼,就知道你這犢子喜功好戰,這空蜃可進擊可退守,整個南離再找不出第二個比此處還要精良的要塞!一旦失去,不止整個武神衛,君上連同我等,日後注定會亡命南荒。”
西殊麵色一寒:“你覺得那計劃已久的寧國侯,會容忍我等一直流亡南荒?”
他雖未點明,但西霍豈是那種什麼事理都不明白之人,看來這退出皇城,趕來這空蜃駐守,的確早就在西殊的算計之中。當下再不發問,隻是朝著主位一旁的白懿努了努嘴,示意他為自己請命。
後者目光一凜,自然能聽出空蜃的重要,當下淡淡一笑,卻不多言。
“這都半個多月,也應該趕來了吧?”西殊目光迷離,看向廳外。
距那獅堂之人伏擊皇城,暫代皇位的白懿幼帝白扈主人走入皇城地下通道內逃離,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依據獅堂的速度,應該早就在南境整合軍隊,恐怕隻等待機會,便會奔殺而來。
西殊自那雲天南之事中,便已隱隱看出,這隱藏在民間的獅堂行動驟然加急,仔細琢磨之後,斷定出獅堂的根基應該在南疆之地。甚至連南音以及一側的神賜皇朝境內,應該也有獅堂之人駐紮!
至於皇朝北部雖說也有獅堂之人,不過借助那隊隱藏在民間的祝師軍團,應該也能將之抵抗住,加之武神衛已有四個營奔赴皇城,裏應外合之下,要將白穀以及那大司徒盧咎所經營的勢力拔出,應該也並非難事。
畢竟,南離,終究是白懿的南離,而並非白穀這等亂臣賊子所能輕易取代!
秋霜漸濃,整個南離皇朝即將迎來無盡隆冬,濕潤的海風化為一柄柄尖利軍刀,刮得人臉生疼。
半月之後,一行百數人,接著深秋隆霜,悄悄接近空蜃。
空蜃城內,此時空曠無比,偶爾發出幾聲犬吠,讓這一方早已被偽裝過的城池變得更為靜謐。
身形疾閃,來人雖說不能像那些大宗弟子一般借助方器之力飛天遁地,速度卻也極快,身周繚繞著淡淡玄色霧氣,甚至比一些大宗內、方剛入門的內門弟子還要矯靈。
外城數百丈高的城牆被幾個騰挪便攀上城頭,隨即身形再閃,朝著內城之中撲去!
就在此時,內城與外城之中,獨叱角雕琢而成的武衛嚎叫發出厚重聲響,數千旗幟鮮明,光甲耀眼的武衛自城郭中露出身形,燈火通明。
白懿早已站在城牆之上,信手一招,弓弦大作,嘴角處的苦澀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