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南離火狐的狡詐奸惡,當真非同一般。便在此時,十倍於當日數量的南離火狐,竟被人輕易燒得焦黑,付之一炬。這樣的震撼,遠遠難以比擬。
前一夜他們早在醜時時分就翻過擋住山穀那處絕峰,卻剛翻過絕穀,便聽聞有南離火狐圍攻生人。為首青年一聽,不由暗自欣喜,心道:‘看你晨悟大宗這次試煉,又能有幾人活著回山?’
他也沒半分動作,索性作壁上觀。依稀等著南離火狐將眾人殺得大敗虧輸,隻剩一兩人落單,便疾行尾隨,之後痛下殺手。
不料夜方過半,便見盆地間大火驟起,須臾便將千數南離火狐吞噬。才知道那晨悟大宗來人,自一開始就埋下獵局,隻等待南離火狐送上門來。
轉念一想,要是晨悟宗眾人對付的不是南離火狐,而是自己?青年身上刺金宮裝不由得一陣流汗,不敢繼續往下想。
“師兄,我們還要加快速度嗎?”他身旁一個麵露疑惑的少年等待良久,見青年無任何動作,便出聲問道。
啪。一道響亮的耳光響起。
“加快速度,那你昨晚怎麼不慫恿我直接到草海裏埋伏?”桀驁青年恨聲喝道,見到師弟眼眸裏流露出委屈,不由恨意俱消,卻又不願承認過失。隻得咬牙道:“就以這樣的速度,不緊不慢的跟著,我就不信他們會不出意外,這南離遠山,可深著呢!”
身旁幾個少年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得到示意,便去做了。一行人便遠遠尾隨著著晨悟與天音大宗門人,朝南離遠山深處行去。
......
眼見這一日天色漸晚,早先自南離皇朝偏遠地兒趕來求醫的父女二人,在歸途中遇上幾個通樣趕來求醫的同伴,當即同行。
又走了半日,遇上一隊行走南荒諸國的商旅。姓方的方臉漢子,本就是一個談吐過人的妙人,三言兩語便明白那隊商人要自家鄉路過,便又合在一起趕路。
火光嗶剝,見天色已晚,眾人便停頓下來,燃起篝火。
簡單的吃了一些幹糧,眾商旅便待睡去。連日來的趕路,讓習慣了漂泊生活的商旅,隨處都能睡著。
明眸皓齒的少女,已不複當日上山的蒼白。即便趕了兩天的路,臉頰上依舊帶著淡淡血色。
此時不知是因為換了地兒,還是覺得四周太過荒涼。少女睜大著眼睛,四下盯看一番,殊無睡意。
方姓男子見狀,也不忍冷落愛女,便低聲問道:“采薇,這連日來趕路,你不累麼?”
“不累,有爹爹陪著,即使走遍整個南荒,又有什麼累的?”方采薇啟唇一笑,借著火光,端的是不可方物。
“唉,都怪爹爹無用,當年你娘的事。要是早來這晨悟大宗,央求神仙,也不至於那樣......”漢子言方出口,神色不由得黯然無光,瞥見少女轉過頭來,便將頭狠狠扭過去。背向黑夜,肩膀微聳。
“阿爹,娘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不用太自責。相信娘親在天上,也希望你好好的。”原本矯靈的少女,聽得此言,也不由黯然。
父女倆便這般傍著篝火,抬頭朝黑魆魆的夜空看去。前一夜暗淡無光,這夜卻漸漸明朗,約莫著明天會是一片好天光。
“阿爹,你說娘離開了我,會不會整日在天上看著我?”少女看著從雲霧裏投下來的幾點星光,柔柔的開口問道。
“會的,一定會的。她一定會笑著說,‘笨漢子,你看我們的采薇,出落得和我一般漂亮,倒是和你沒半分相像’。”方臉漢子拚命回想,夢中女子的嬌嗔猶在眼前,笑靨依舊。卻生生頓住,兩行濁淚,不自覺的自漢子粗獷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呷,娘親哪裏會這麼說?”少女聽得阿爹言語,不由得嬌嗔著朝漢子懷裏靠了靠。
漢子也不多言,隻是低下頭,接著火光,定定的看著懷裏的愛女。這張臉上,竟有七八分,與夢中人想象。
“采薇,累了沒?累了就睡吧,我們這樣趕路,估計不出兩個月,就能回到家中。”漢子聲音低落下去,後麵的話語幾不可聞:“我們離家這麼多日,你娘一個人在那裏,應該也想我們父女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