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騰麵部朝下，臉被壓到地上，嘴都被擠歪了，說“我挖的是土。”
“廢話，墳墓都是埋在地下，在上麵的那叫空中花園。”
“我隻挖泥巴，不是盜墓的，盜墓的裝備哪有這麼落後啊，你看，我隻有一騎電動車，而且是二手的。”
警察不再和單騰廢話，把他塞進警車，扭送到了警察局。盤問了半天，警察這才相信抓的不是盜墓賊。
單騰連驚帶嚇，癱在地上。警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說：“抓錯人了，很是抱歉，不過，挖泥巴為什麼非得在晚上？”
單騰說：“白天怕被人看見笑話，再說家裏不知道我從銀行辭職了，我想偷偷地捏泥人。”
警察表示了歉意，問有沒有可以幫助的。單騰斬釘截鐵地說：“有！把我拉到原處！”
單騰挖出十幾斤格子泥，包在一個大布裏，回到家時，父母的燈還亮著。單建國聽到了客廳有響動，便問：“是小騰嗎？”
單騰抱著泥巴衝進自己的房間，把布包塞到床底下，說道：“是我。”
“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
“哦，有個應酬。”
“別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好。”
父母房間的燈滅了，單騰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燈滅了，可兩位老人的話瞎子沒關。
“最近的菜價又貴了，肉價更是離譜。”單騰媽說。
“肉吃多了確實沒好處，可以少買肉。”
“我們老骨頭吃糠咽菜行，可孩子們得吃肉啊，然雪嘴饞得很。”
“對了，我聽說然雪和那個跑保險的往一起了？你說一個大姑娘家的，沒過門就住男方家，多不好？這要在舊社會，會被戳脊梁骨的。我罵了她幾次也不聽，現在年輕人就是不服管。我們那時候，就見幾次麵，父母一點頭，親事就成了，你說咱們不也過得挺好嗎？”
單騰把房門關了，把格子泥攥在手裏揉了揉，照著自己的樣子捏了幾個泥人，都不太滿意。正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妹妹然雪發來的：沒錢了，大哥扶一下貧。
單騰連手都沒擦，劈頭蓋臉回了一條：越扶你扶癱，別人談戀愛都是男方花錢，你則是倒貼，我的那個泥人是不是你拿去了？
沉默。
第二天晚上，單騰騎著二手電動車，把晚上捏的幾個泥人擺在小攤前，見沒幾個顧客光顧，便拿了個電子書研究那本《論城管》。
旁邊賣鮮花的老頭用手捅捅單騰的胳膊，單騰打了個機靈：“怎麼，城管來了？”
“沒有。”
“那你打我幹什麼？今天這泥巴沒臭味啊，我用的是格子泥。”
老頭抿嘴笑了笑：“你這生意太冷淡了，不賺錢，你幹什麼工作？”
“在銀行工作？”
老頭瞅了瞅穿著不講究的單騰：“保安還是保潔？”
“正常職工。”
“那不錯啊，為什麼來擺攤？”
“辭職了。”
“為什麼呢？”
“不愛江山愛泥人。我就愛捏這小玩意，小時候就愛。”
老頭咬了咬牙，說：“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兒子啊……”
“怎麼著？”
“法律要不管我早打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