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蘿醒來時,隻見頭頂水囊的遠喆立在了眼前。
他大喜過望。
“你醒啦,小蘿。快喝點水吧。”樓遠喆笑著解開水囊,遞給她。
煙蘿喝了一口,擦了擦嘴。“你好些了嗎?”
“你放心,我能有什麼事。”少年開心地笑著,眉眼前的黑色紋路卻出賣了他。
“謙哥哥呢?”
煙蘿看了看四周,眼前華美的宮室,立著幾個陌生的仆從。
“一言難盡。哥哥這回可有的忙了。”樓遠喆歎息著,別過頭。
“怎麼了,你快說來聽聽。”煙蘿一下急了起來,她抖動著拉住他的衣角。
樓遠喆看了看她,低垂著眉眼。
“昨天那頭‘沙龍’將漢國的使者團們全都卷入了沙林,一行人全都斃命。使者回國取藥的計劃,又得擱置。”
明媚的少年言語悲傷,眉眼低垂。
煙蘿看向遠處,似乎能窺見頃謙的無奈境地。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她嘟囔著,看向遠處。
樓遠喆抬眼看著她,咬了咬嘴唇。
大殿內,樓蘭王樓律璽安坐在寶座之上,手指摸著椅上的寶石。
王座之下,立著他的文武百官、肱骨棟梁。
“諸位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
他低垂著眼瞼,勞累使得他年過四十便如同耄耋之年的老人一般。但他的眼神無比堅定,修剪齊整的胡須如墨色畫出的竹葉掛在白皙蒼老的下頜。
百官肅穆,竊竊私語,或搖頭或悲戚。
樓頃謙作為王子,立在靠前的位置之上。
他青鬆一般的身子向前移動,上前一步,稟道:“父王,兒臣以為現下應當與漢國取得聯係。河水含毒,影響百姓生存,救治不得耽擱。”
有人互和道:“王上,王子所言極是。漢國有治理河道的良方,應當迅速求藥。若是再耽擱,隻怕國民飲水為患,民心躁動,不利治安。”
“王上,臣以為遠水救不了近火,現下還應當另做打算才是。本來,漢國使者回國求藥,時間緊迫,如今毫無聯係的方式,怎能期盼。”
一時間,也有人互和,百官不禁唏噓。“真是呢,將軍所言倒也中肯。”
一旁久久站立的一人開了口,眼睛細微,狹長的瓜子臉,一副精明的模樣。“王上,臣下有一古怪事件要稟告一番。”
“量問,單說無妨。”樓蘭王抬起手,麵露金光。
“臣近日在大城中,心憂國事,四處體察。卻見一角落裏安坐著一名異國男子,異國之人在我國中行商並不算異常。眾人皆知我國門戶眾多,常有異鄉人來此居住逗留。安規、烏孫、莎車、溫宿等遊民絡繹不絕,更有來自大秦、身毒、大食的行商遊賈。”
量問說道此,頓了頓。
百官有些低聲議論,見發言者停止了言語,也就安靜了。
“那人是一匈奴遊民,身披獸毛,頭發胡亂地綰著節。我看那人奇特,便多看了幾眼。卻見到那人招牌之上潦草書寫著有救治之方,還是包治百病。我本鄙夷至極,誰知就在我一轉身的刹那,再見卻窺見了龍神的神跡蕩漾在男子的身上。這的確令我大驚。”
“真有如此神跡!”有人追問。
量問點點頭,深信不疑。“當真,臣細細一想,按照古籍中的記載,若是在災害頻發之時,窺見神跡,則定有深意。神跡,便是龍神對我們子民的暗示與幫助。”
“大人可莫要看花了眼。”
量問突然笑了起來。“大人放心。在下自詡視線極好。”
“愛卿如此說,可是找到救治之方了?”樓律璽往前逼視道,以一股君王的淩冽之氣窒息了現場的氣氛。
量問抬袖,回道:“陛下明鑒,臣不敢越俎代庖,便將那名男子安置在了府邸之中,好生供養起來。提供給了他紙筆墨硯,正好家中有一人因喝了河水而染疾的傭人,便用此人所說的藥方抓藥。果真奇妙,三日之後,那仆人吐出一升黑血,日漸康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