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說話，將手中的玉蘭輕輕放下，和我買的玉蘭放在了一起。
“姐姐，你最喜歡的玉蘭。”她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說道。
然後她靠著我坐下，“小北哥，我要走了。”
“走？去哪裏？”我忽然覺得自己對“走”這個詞變得非常敏感。
“我要去加拿大留學，下個周就走。”她盯著我的眼睛說。
“留學。挺好，去吧，要照顧好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小北哥，我舍不得父母……也舍不得你。”她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再說，你……還會回來的。”我想到了自己，害怕眼角的淚水讓她看見，於是將頭撇向一邊。
“小北哥，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她用挽著我胳膊的雙手搖了搖我的手臂。
“天色不早了，外麵涼，我們回家吧。”我沒有回答，起身拉起她。
我和她沿著墓地的小道向大路走去，她的手一直挽著我的胳膊，而此刻，我不敢再去撒開她的雙手。
將她送到她家樓下，臨別的時候她邀我上去坐一會兒，我推脫說小美還在等著我回家，然後她就一個人上樓去了。
我一個人往回走，不想回家，但是卻又不知道去哪，隻好向公園走去。
坐在公園裏的凳子上，我想了好久，想到小美腹中的孩子，歎口氣還是決定回家。
剛打開門，小美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你去哪兒了？怎麼不接電話？”
我從她身旁走過，坐在了沙發上，“去逛了逛。”
“去醫院檢查醫生怎麼說？”她走到我麵前，看著我問道。
“小美……我們，分手吧。”我不敢看她。
“你說什麼？”她仿佛難以置信。
“我說，我們分手吧。”我又重複了一次。
“顧小北，你瘋了嗎？”她很生氣，“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嗎？你說你會好好愛我，也會好好愛我們的孩子。”
“小美，把孩子……打掉吧。”我抬起頭望向她，淚水打濕我的眼眶，她在我的眼裏變得模糊起來。
“顧小北，你發什麼神經？”她開始嗚咽起來。
“小美，我對不起你，我不能照顧好你，你找個好人嫁了吧。”我的喉嚨像是被刀割過一樣。
小美沒有答話，在沙發上坐著哭了一會兒，然後提起包，起身向門外跑去。
我沒有去追，依舊坐在沙發上，但再也不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嚎哭起來。
哭了一會兒，想起了我的父母，於是拿出手機開機，然後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喂。”電話是我爸接的。
“爸……”我忽然不知該怎麼說。
“小北呀，是不是見過小美父母了，他們怎麼說，你們什麼時候結婚？”他問的很急切。
“爸，我打電話回來不是說結婚的事。”我抬頭，望向頭頂的天花板，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那你打電話回來幹嘛？”他恢複了平常的語氣。
“您上次打電話說的保險的事，我問了很多朋友，他們說最好買，因為比較劃算，以後會有一大筆錢用來養老。”我的聲音輕的連我自己的感覺不到。
“我和你媽不打算買，你和小美結婚後，咱家就用不了多少錢了，養老夠。”他解釋道。
“爸……您就聽我的吧，買了好。”我的聲音有點嘶啞。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什麼，然後說：“那就聽你的，買吧。我們到時能養活自己就好，盡量不給你們增加負擔。”他的聲音很低沉。
“爸，不是您想的那樣……”我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了，小北，做父母的都理解，隻要你和小美完婚了，這輩子我和你媽也就沒啥可盼的了。”
後來又聊了幾句，我爸總在問我和小美結婚的事，而我隻能回避，到最後隻好借口有事，才掛斷電話。
然後打開手機，給我妹妹發去了微信：
妹，我要出差很長一段時間，爸媽就委托你照顧了。至於結婚的事，你向爸媽解釋下，就說我和小美分手了。
我妹結婚比我早，因為她在大學時談的男朋友，兩個人感情一直很好，所以畢業第二年就把婚結了，反而是我這個當哥哥的，一直沒能走到這步。
然後我關了手機，走向陽台，在冷風中去感受這為數不多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