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裏,一團紅色的火焰跳躍著,我看著它在我眼前化為灰燼——平安符。
在這之前,我會對著老天大罵,然後將它丟在垃圾桶裏,但是我真的罵累了,何況老天根本無暇顧及。
我想了想,還是把它送給小雲吧,願她在另一個世界裏平安幸福。
小雲,是我的未婚妻,我以為她會是和我一起偎依到老的那個人。然而,就在結婚的前一天,她丟下了所有,遠去了天堂。
我好後悔,當時為什麼不是自己送她回家,或許這樣就能避免這一切的發生。
可是,陽台的冷風告訴我,她真的已經永遠離開了。
她走以後,每個夜晚我都睡不著,因為一進夢鄉,就能看見她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獨自走著,臉上寫滿了孤單,接著我就會從心痛中醒來。
我索性辭去了以前的工作,做了一名自由撰稿人,給企業寫寫策劃書,有時候也寫一些文章賺賺稿費。
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打遊戲,我盡可能的讓自己不再去想過去,一般連續熬幾個通宵,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我發現這竟是我睡的最安穩的覺。
我對金錢已經沒有多少需求,小雲走後,那些買房買車的計劃都被我撕成了碎片,覺得錢夠買酒喝、夠買煙抽就行了。
我父母也理解我的心情,隻是勸慰我日子還長,要往好的方麵想。
每次我都是沉默以對,到後來他們也不怎麼開口,隻是讓我注意身體。
道理我懂,可是,我怎麼能放得下?
半個小時之前,我正站在陽台上看著這個城市的萬家燈火發呆,敲門聲突然響起。
“門沒鎖!”自從辭職以後,我的房門一直都是虛掩,再沒鎖過。
接著就聽見房門吱啞打開的聲音,“哇塞,我這是進了垃圾場了嗎?”一隻易拉罐被踢到了一邊,跟牆麵碰撞的聲音有些刺耳,“我說,你這也太誇張了吧,我才幾天沒來……我說,你以後能不能少喝點酒。”
我能聽出小美的埋怨,隻是我並未理會。
小美是我大學同學,我們畢業後一起在這個城市裏紮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門被輕聲關上,高跟鞋和地麵發出噠噠聲,“大哥,你這桌上的泡麵都發黴了……還有你看你這煙灰缸,滿了都舍不得清理一下,把煙灰弄得桌子上到處都是。”
傳來垃圾放進塑料袋的聲音,小美又在幫我收拾屋子。
我默默的點燃一根煙,回想起我們在大學時的經曆,小美是我鄰班同學,比我小兩歲,我們在社團認識,跟小安、小藝一起,我們是“鐵哥們”四人組,她是我們四個裏麵年齡最小的,我們都把她當妹妹。
轉眼畢業都六年了,小安已經結婚,小藝也已經有了女朋友,隻有小美還單著,每次我們問她,她總說還沒遇到合適的。
“小藝周六過生日,讓大夥一起聚聚。”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已經來了陽台。
“哦,我知道了。”我轉過頭,看見她穿的藍色的職業裝,一頭幹練的短發,額頭上還有些汗水。她應該是下班後就過來的,衣服都沒有換。
“都已經一年多了,你這樣又是何苦?”她盯著我的眼睛問我,“有些事情,過去了就忘了吧。”
我沒有回答,回過頭繼續看外麵的萬家燈火,“今天周幾?”
“周二,你……”她想了想,並沒有往下說。
耳畔冷風呼嘯,十一月的晚上九點,已經有點冷了。
“嗯,我知道了,到時候打電話。”我打破尷尬,“已經很晚了,你穿的這麼少,別感冒了,趕緊回家吧。”
我撇過頭,看見她從包裏拿出衛生紙,然後脫下了右腳的鞋子,左手扶著陽台護欄,用紙巾擦了擦腳後跟,她的鞋子應該有點不合腳。
我看見她有些紅腫的腳後跟,忽然就想起了小雲——小雲第一次穿高跟鞋的時候,腳踝腫的很厲害,我讓她脫下鞋子拿在手裏,然後我背著她,她一會兒說我是一頭牛,一會兒說我是一匹馬,她在我的背上高興的喊著“駕——駕——”……
“你沒事吧?”我拿起放在護欄上的啤酒,仰頭飲盡。
“沒事,就是腳磨的有點痛,等下回家用冰敷一下就好了。”她已經穿好了鞋子,然後從包裏拿出一串紅色的掛件,“這是上次跟小安他們去鳳凰廟求的平安符,喊你去你沒去,我們給你也求了一個,聽說很靈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