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笙捂著傷口,臉色慘白。治瑞那一腳正好踢到了他的傷口處,現在全都崩開了,血流如注。忍著痛道,“治瑞,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治瑞被盧曉笙的樣子嚇壞了,盧曉笙的血從捂著傷口的手的指縫間流出來,頃刻間就冉紅了大片衣襟。她趕緊過來扶盧曉笙坐下,幫他包紮傷口。
盧曉笙看著治瑞認真顫繃帶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疼了。
“治瑞,我,……我想給你講個故事。”盧曉笙輕聲說道,盧曉笙現在既想把治瑞抱在懷裏,告訴她,他喜歡她,又時時刻刻不敢忘秦音的話,自己終究是要走的。
治瑞也不答話,處理完傷口就遠遠地坐下了。
盧曉笙頓了頓,盡量放慢語速,說道“在很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河,河邊,住著一個人,叫牛郎,有一天,天上的仙女下來到河裏洗澡,牛郎愛上了她,他也愛上了牛郎。”盧曉笙說道這裏,停了一下。
“可惜,仙女的父親不同意這門親事,因為仙女要住在天上,而牛郎隻能住在地上。所以他們不能在一起。”盧曉笙偷偷看治瑞,隻見她用手指卷著衣角,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繼續說下去。
“後來,織女的父親把她抓回了天上,織女整天哭啊,哭啊,就感動了織女的母親,所以每年七月初七的時候,她就讓喜鵲在河邊搭一座橋,織女和牛郎就在鵲橋相會。”盧曉笙的故事講完了。
治瑞還是沒有說話。
盧曉笙也隻好沉默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治瑞問道,“織女的父親為什麼不叫牛郎也到天上去住呢?”
盧曉笙想了想,“大概,是因為,牛郎是個窮小子,有辱他的身份吧?”
“對你們來說,身份和權力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嗎?”治瑞抬起頭,看著盧曉笙。
盧曉笙的心好像被揪了一下,忽然收得很緊,他一向認為自己是個活得很瀟灑的人,可是,得到了百草閣令主這個稱號還是飄飄然了,當時治瑞受了那麼大的刺激,他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
“治瑞,對不起。”盧曉笙知道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沒什麼對不起的,我的親生父親都可以不顧我的死活,更何況是你呢?我不怪你,謝謝你救了我。”治瑞淡淡地答道。
氣氛冷得可怕,盧曉笙很想做點什麼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不過貌似他什麼也做不到。盧曉笙覺得他和治瑞的對話陷入了僵局,或者說,死胡同。
治瑞又不說話了,盧曉笙又不知道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僵著。
過了好久,大概是好幾個時辰,盧曉笙迷迷糊糊醒來,隻覺傷口陣陣地疼,渾身暖暖的,自己身上多了一條被子。這裏沒別人,被子自然是治瑞蓋上的。
盧曉笙覺得這個被子像天上的白雲一樣,不禁往上拉了拉被角,盧曉笙第一次覺得賴床也能這般心安理得。
治瑞就坐在床邊,眼睛紅紅的,顯然一夜沒睡,盧曉笙也不好意思賴床了,坐起來,把被子抱在懷裏,說實話,這條被子,他恨不得帶著它一起穿越回去。
“治瑞,對不起,我睡著了,你一夜沒睡吧?”盧曉笙十分不好意思。
“嗯,曉笙哥哥,我要向你道別。”治瑞淡淡地答道。
“去哪?”盧曉笙嚇了一跳,治瑞不會尋短見吧?
“回齊國,找一個有花有草,有白雲,有藍天的地方。”
“什麼時候走?”
“現在。”
“我送送你。”
盧曉笙拿起治瑞昨晚連夜整理好的行禮,和治瑞並肩走著。
空中下起了雨,和嶗山腳下的那場雨一模一樣,可是兩個人的心境卻不同了。
“治瑞,下雨了,回去吧?”盧曉笙在祈禱,祈禱雨下得很大很大。
“曉笙哥哥,你說,織女那裏,是不是也在下雨呢?”
“人們都說,下雨,就是織女在哭,是織女想念牛郎了。”
“那,牛郎知道嗎?”
“不知道的吧,織女怕牛郎傷心,所以,不告訴牛郎,讓牛郎以為她過得很開心。”
“曉笙哥哥,那,牛郎會哭嗎?”
“牛郎,也會哭的吧。”
“牛郎是男人,男人也哭嗎?”
“傷心的時候,都會哭的。”
“那,曉笙哥哥傷心過嗎?”
“嗯。”
“什麼時候?”
“現在。”
“為什麼?”
“因為你要走了。”
“曉笙哥哥不想讓我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