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朔從沒料到瓊桑穀主居然一直就跟在他的身後,他臉色蒼白,卻伸手按住了腰間劍柄。
瓊桑穀主笑得猙獰:“喲,我的好徒弟是要對我出手了?真是長進了,不過還是收起你那可笑的劍吧,別忘了你是我的弟子,哪有師傅輸給弟子的道理?”
還能說什麼呢?
金朔麵對他早已無話可說,靜靜地拔劍就衝了上去,沒有預兆,沒有發泄,更沒有怒意充斥的汙言穢語,就像十幾年前滿眼淚光的小孩子背對著雙親漸冷的軀體憤怒地揮舞著木劍撲向那道貌岸然的惡魔,就像五年前出穀曆練的青年意外想起曾經的點滴然後揮劍砍斷一整片的山崖。
五年裏淚水早已流幹,痛楚早已變成手上一層厚似一層的老繭。他現在隻有揮劍,隻能揮劍,任何的話語都是多餘的,如果不把這個人斬於劍下,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劍光璀璨得紮眼,淩厲得駭人,成仙歸退至一旁,挑著眉觀戰,真是個奇怪的人,為了複仇不惜隱姓埋名謀劃五年,不惜與他這樣不同道的人策劃一場驚天動地的陰謀,卻又傻傻固執的堅持保護所謂的無辜和所謂的生命,真不知道是說他虛偽還是說他心軟。
劍勢淩厲,步步殺機,瓊桑穀主嘴上叫得親切,下起手來卻毫不手軟,蒼老的眼中盡是濃鬱的殺機,金朔默然不語,下手卻是一次比一次淩厲,而且每每是朝著那抓著往生玉的幹枯的手砍去,好幾次差點將往生玉挑飛,這更激起了瓊桑穀主的怒意。
“你想把往生玉搶走?做夢!做夢!”瓊桑穀主蒼老的聲音猙獰嚇人,他狂叫著,突然把往生玉一把塞進口中,瑩潤的白色光團眨眼進了他的肚子,“我吃了它!哈哈,怎樣?現在沒人能把往生玉搶走!”
金朔麵色一沉,劍光更加密集淩厲,帶著瘋狂的意味。
一個是壽元枯竭卻修為深厚的瓊桑穀主,一個是血氣強盛卻靈力稍弱的青年天驕,失去了身處主場的優勢,勝負其實早已注定。
金朔咳血倒地,被瓊桑穀主卡住喉嚨提起,瓊桑穀主笑得猙獰:“好徒弟,到底你不如我。”
鮮血從唇角溢出,殷紅的色彩格外的刺眼,金朔嗆咳著,瓊桑穀主笑得猙獰:“說真的,你的血液真的很美味,可是解決了我不少的難題,難得你如此用心讓為師拿到了往生玉,如此,你這一身血液也交給為師如何?”
金朔像是力竭了,鮮血從口中不斷流出,最終輕輕閉了閉眼,緩緩地低下了頭,像是放棄了一切的抵抗。
“乖,我的好徒弟。”瓊桑穀主笑得猙獰,幹枯的手掌猶如鬼爪,抓向金朔頸項上的動脈。
就這樣了嗎?
幹枯的手掌已經劃破了金朔的脖頸,鮮血浸染了那隻幹枯的手。突然,瓊桑穀主手一僵,一團白光在他腹間亮起,撕裂一般的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近乎痙攣的鬆開金朔,嘶聲道:“什麼東西!往生玉,往生玉怎麼……”
金朔嗆咳著,冷冷地看著他:“千萬人血氣為引,千萬人靈魂化焰,往生玉豈能是這樣輕易能被人消受的?”
“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滲入靈魂的痛楚外人根本無法想象,這就是往生的代價,瓊桑穀主幹枯的眼睛幾乎充血,惡狠狠地盯著金朔,突然一聲怒吼,“我殺了你!啊!”
慘叫與怒吼幾乎同時響起,瓊桑穀主渾身痙攣,七竅同時溢出鮮血,金朔後退一步,漠然的看著。
“啊”
撕裂一樣的痛楚,濃鬱的白光逐漸明亮,在瓊桑穀主的身體裏左衝右突,吞噬著他身體裏的每一線生機,死亡的感覺烏雲一樣籠罩在他的心頭。
“嘖嘖,死了哦,哈哈,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師兄,不知道你那小師弟見到你殺死了他師父,會不會對你恨之入骨?”成仙歸笑得很不懷好意。
“師兄!”仿佛為了照應成仙歸的話,喊聲隨之響起,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
“我說過,幹淨的孩子,就應該一直幹淨下去。”
金朔聲音很淡,看著瀕死的瓊桑穀主,目光很專注:“放心,你會死,但瓊桑穀主的名聲卻不會掉,你該感到高興。”
“轟”
“師兄!”石門轟然炸開,金尋衝進來,入目的卻是兩具屍體。
瓊桑穀主腹部一個大洞,鮮血橫溢,早已沒了氣息,金朔倒在地上,麵色蒼白,雙眼緊閉。瑩白的光團漂浮在上方,純淨的光芒柔和而靜雅,美麗,卻詭異。
“師父?師兄!”金尋驚呼,墨離沐茫然地看著:“穀、穀主?這是怎麼回事?”
“嘖,真是傻的可以。”成仙歸的身體融入陰影,“果然,你這條命,從來沒值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