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炎那句歎息，如此的低沉，卻又仿佛帶著感傷，蘇淺潼聽後，竟一時窒悶，一口氣也喘息不過來。
靜了片刻，蘇淺潼被夜陵炎打擊得遍體鱗傷的內心，才恢複了少許的意誌。
可能是因為來到這個世上太過孤苦無依了，又或者平時被蕭離墨挫敗太多次，蘇淺潼不知道何時已培養出自己如雜草般不屈不撓的性格。
別人看不起你，不要緊，最關鍵是自己要看得起自己！
我不會這麼容易被打敗的！
思前想後，蘇淺潼咬了咬牙，俏臉上終於恢複了些許淡定的笑意。
“好。先生，你剛才的話，我都聽明白了。可我卻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
夜陵炎冷眸一睞，想不到她如今口氣依舊不改。
“什麼？你竟然還是如此死心不息？執迷不悟？”
蘇淺潼唇瓣笑意不減，語氣之中卻帶著微微的諷刺，不露痕跡地刺向夜陵炎。
“夜先生，我和容肆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考慮。你的勸慰，我也都聽到了。可你要說服我的話，我覺得的你應該先說服你自己。別有口說別人，卻沒口說自己。比如說，夜先生為何多年一直守在容晟淵身邊？真如傳聞所說，是為了他母妃嗎？你剛才一直在說我。可你自己呢？又為何執迷不悟，守著沒有結果的東西呢？”
“……”
夜陵炎俊容完全僵住，被蘇淺潼說得啞口無言，茫然就愣在了原地，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反駁，更不知如何麵對蘇淺潼那雙探究的眼睛。
的確，他又何曾有權利說別人？！
自己感情之事，不也是多年來一塌糊塗……
夜陵炎古井無波的深眸竟仿似泛起了一絲波瀾，胸口起伏著，依舊久久吐不出一個字來。
蘇淺潼淡淡看他，目光中有著令人動容的憐憫，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夜先生，雖然我對你平素的做法多有不認同，可我也很佩服你的執著，感謝你多年來一直不問報答地守在容肆身邊。可執著，也應該是有限度的。別等了！她消失了這麼多年，估計是不會回來的。就算，她回來了，她也不屬於你。看看在墨郡王府裏等待了你十幾年的人吧。要學會珍惜眼前人！”
夜陵炎騰然屏住了呼吸，仿佛被人將心髒一層一層的剝開放在了手心。
蘇淺潼剛才的那番話，太殘忍也太直接了。
這樣的話，就連與他曾為情敵的南潯國皇帝也不敢說出口。
他目光沉了下來，前塵往事的回憶一一湧了上來，讓夜陵炎的黑眸深深鬱鬱，都是落寞蕭條，整個人仿佛什麼都捉不住，連修長的身軀都恍如站不穩，直直靠在了旁邊大樹。
蘇淺潼還從未見過一向冷厲的夜陵炎居然有這般迷惘落魄的表情。
她靜默看他，眼中的憐憫更濃。
這男人，十幾年，連頭發都白了，就一直守著一個不屬於他的女人的兒子，等待著一個不屬於他的女人的歸來。
這是何等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