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正洋洋灑灑地飄著雪花,地上早已鋪上了及腳踝的雪層。南方是不多下雪的,即便是下,也不過一天的事。然而這場雪卻斷斷續續下了三天,地上的雪化了又凝上了。
屋裏燒著火爐,三個年輕的姑娘圍坐在火爐旁,好像在說什麼趣事,鈴鐺般的笑聲此起彼伏的。
藥允茶是極畏寒的,她坐在離火爐最近的中間位置,手裏抱著暖壺,膝上還蓋著一條毛毯,整個人幾乎是窩在美人榻裏的。
“瞧呢,外邊雪小了,咱去打雪仗玩兒唄!”藥家的小幺藥允顏一臉迫不及待地瞅著屋外。
“不去不去,打雪仗是野丫頭玩的。”藥允茶扭了扭身子,整個人又陷下了幾分,嘴裏不迭地拒絕。
“大姐,你看三姐!”藥允顏被一句“野丫頭”說的感到委屈的不行,忙嘟著嘴看向了大姐藥允良。
藥允良無聲地笑了笑,親昵地喚著藥允茶的閨名——白蘇,“白蘇就別打趣顏兒了,顏兒也是,你三姐怕冷,這種在冰天雪地裏的遊戲還是別扯上她好,萬一她惱起來,誰也受不住啊。”
藥允顏聽著好像很有道理,點了點頭便起身:“大姐,那咱們去玩唄!”
藥允良笑著應允了。於是二人便領著小丫頭離開了。
藥允茶見兩個“煩人精”走了,剛準備回屋裏小憩一下,便被一個抖雪進門的小丫頭喊住了。
“三小姐,少爺喊你去書房。”小丫頭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
原想著怎麼推脫的藥允茶聽到那個小丫頭又加了一句:“少爺說,如果三小姐不去,那就收了三小姐在城東的花房。”
聽到這句話,藥允茶猛地一激靈,連忙從美人榻上起來,丟了手裏的暖壺,就朝書房走去。
藥允茶極愛花,之前借著過生辰,便從二哥藥允軒那裏要了一間鋪子做生辰禮物,後來自己改成了花房。
一推開書房的門,便撲鼻而來的滿屋子的酒香。
“好啊,你大白天的居然躲在書房裏喝酒,小心我告訴娘親去。”藥允茶一進門便抱了還暖在火爐裏的暖壺,窩在了桌邊。
藥允軒打開一壇酒聞了聞又放好,執筆在本子上寫著,回答:“我在歸賬本,察酒。”
藥允茶扁了扁嘴,扭頭問:“二哥找我來有事?”
“確是有事。”藥允軒執筆寫下最後一個字,拿著賬本走到桌邊坐下。
藥允茶又換了個姿勢坐著,“什麼事?快說呢,我趕著回房小睡呢。”
藥允軒麵無表情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甩手把賬本丟在了藥允茶麵前。
“嘖,這是什麼意思。”藥允茶端坐了起來,捧著那本藍色賬本,一臉茫然。
“仔細去看賬本,再去向十叔討教一下生意經。若有機會,趁著這幾天,去城南的酒坊看看。在一月內將家中的生意都熟悉透了,有不懂的地方就去請教十叔,一個月後,我便將家中所有鋪子的地契、賬本、鑰匙給你。”
藥允茶愣著聽藥允軒把話講完,半響,拍桌而起:“二哥你這是要幹什麼,你要把整個藥家托付給我?你沒發燒吧?還是說,你得了什麼隱疾,時日不多了?”
隻見藥允軒黑著臉把藥允茶從椅子上弄下來,咬著牙說:“我沒得隱疾,隻是接到了聖旨,去漠北帶兵,以後家中事物隻有交給你這丫頭了。娘親終日念佛,大姐已為人妻,四妹還小,全家隻有你可托付,我不把這個家給你給誰?”
藥家原本是個官家,家中的男士大多在朝為官,一家都是兵將世家,隻是在藥允茶父親這一輩,原本人丁興旺的藥家在戰場上死了三位男丁,於是藥允茶的祖母便替家中僅剩的藥允茶的父親辭官,來到這個小鎮謀生。十年前在一次抵禦邊塞外敵時,先皇用兵不當,使得軍隊傷亡慘重,最終先皇親自來請藥父出征禦敵,最終打退外敵,隻是藥父未能擋過暗箭,不幸戰死沙場。原本藥母發誓決不讓自己的兒子在朝為將,藥允軒也是答應了,隻是當今皇上幾次派人請藥允軒,最終藥母抵不過藥允軒一顆熾熱的愛國心,便由他去了。
藥允茶纖細的手指在桌麵上敲打了幾下,回答:“好!二哥你放心把所有鋪子交給我。隻是,二哥你去多久?”
“少則一年,多則三年。”
藥允茶烏黑的眼珠子骨碌地轉了一下。
藥允軒見此,忙添了一句,“若是我什麼時候回來,見我的酒坊變成了花房,我便把某人的花都拔了。”說完就推門揚長而去,留得藥允茶一人氣得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