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夢姿擦著眼中的淚花,把安月摟在自己的身旁,非常貼心地叫:“還不是讓你感動的,一晃好幾年,就這樣不離不棄地拉扯著我們的孩子,汪天成還那樣給你擺臉色。”
安月聽了默不作聲起來,低著頭纏繞著自己兩隻手的手指頭,漸漸地鼻孔中開始抽泣起來,接著就發出茫茫的哭訴聲來。
幾個孩子見了,立馬緊張地圍上來,一口一聲“千紅姨媽”的叫,然後把幾顆小腦袋,都簇擁在安月的身旁。
安月撫摸著一個個在自己麵前晃動的小腦袋,突然抬起頭來,眼淚嘩嘩地說:“夢姿姐,你相信不相信,我已經不恨少主了,少主這樣清楚幹淨地拒絕我,我才明白有他的難處;何況他這樣做,是在變相地保護我的一種方式,隻不過前幾年我太年輕,不知道這樣的保護方式,他本身是受著歲月,無情的摧殘與煎熬的。”
朱夢姿聽了,感動得拍著安月的小臉蛋說:“安月,你終於長大了,知道用別人的思維,去替別人思考,這樣的境界來得正是時候。”
安月連忙慌張地叫,摟著朱夢姿說:“夢姿姐,如果你是我的親姐該多好,和你這幾年相處下來,才感覺出你處處都在做著,如何去替別人著想;如果我的姐姐蔡曉碟,有你十分之一的胸懷,我也不會讓她,把我帶成今天這樣自私的樣子。”
朱夢姿聽了,把安月摟起來說:“安月,不可以這樣說你的姐姐,你姐姐隻不過處在那樣的環境中,如果她現在是一個家庭主婦的話,她依然是很善良的。”
安月聽了一下子感觸起來,對著朱夢姿大聲地叫:“夢姿姐,是你教會了我,怎麼去做一個正常的人!”
這個時候的汪天成是多麼的慶幸,自己在恰當的時間裏,把恰當的人給放走了。
但,也就在北伐軍的部隊接管了監獄後,汪天成失去了自由。
可是在這個時候,卻有一個人可以拿著北伐軍頒發的令牌,來監獄裏來看望汪天成。
而這個人的到來,也不在汪天成的預估之中。
當汪天成看著渡邊一雄,穿著嶄新的和服來到自己的牢房時,驚訝地叫出聲音來,對著渡邊一雄不敢相信地問:“渡邊先生,您怎麼會有如此的雅興,跑到這個充滿跳蚤的地方來?”
渡邊一雄把手裏拎著的兩盒糕點,放在汪天成的床頭上,用一種欣賞的語氣說:“汪少主,貴國現在正在打內仗,我放心不下你在牢房裏吃苦,所以就以私人的身份來探望你,希望沒有打擾你平靜的牢房生活。”
“為什麼?”汪天成忐忑地問。
“唉!”渡邊一雄歎口氣,把自己稀薄的毛發用手指梳理著,生動地說:“好歹我渡邊家的女人,也給你生了娃,按照你們中國傳統的說法,我這個大舅哥來看看蹲在監獄裏的妹夫,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汪天成聽了,才知道渡邊一雄是衝著由美子來的,馬上疑惑地問:“渡邊先生,由美子不久前才來到監獄裏看過我,難道她沒有順便去,拜會一下你這位親哥哥嗎?”
“嗨!”渡邊一雄憋屈一聲,然後仰起頭說:“嫁出去的妹子,潑出去的水,既然她不願意見我,我隻能來打探她的消息啦?”
汪天成馬上警覺地問:“那,大舅哥,你不會又要給由美子,派出新任務,你與她可是親兄妹,你妹妹是什麼性格的人,你會不知道?”
渡邊一雄眯著眼,發出爽朗的笑聲,按照日本人的禮節給汪天成鞠一躬,然後真誠地說:“天成君,這個您放心,不要說由美子,我不會讓她,做出有損你們中國人的事情,就是我侄女婉兒,也不會讓她參加大日本帝國的情報搜集工作;既然她倆同時嫁給了你們中國人,那她們就是你們中國人的媳婦,在這點上請相信我,我不會強求他倆的。”
汪天成點著頭,對著渡邊一雄反問道:“那,你怎麼知道由美子與我有聯係?”
渡邊一雄馬上正色地說:“我聽手下的人報告說,由美子在監獄裏見了你,而她又不願意見我,我隻能來找你?”
汪天成虛出一口氣,看著渡邊一雄暗淡的臉,對著他說:“如果你們日本軍國主義,不處處想著蠶食我們中國人的財富,那該多好呀?”
渡邊一雄聽了,臉部顫抖了一下,對著汪天成說:“天成君,今天我們是私人會麵,國家層麵上的事情今天不談;你也知道,日本軍部把‘大和茶苗株式會社’放在衡山鎮,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扼守大別山,這樣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你說我能怎麼辦?”
汪天成看著渡邊一雄豁達的態度,點頭的時候說:“沒想到渡邊君今天這麼坦誠,那我告訴你吧,由美子現在在漢口紅十字醫院工作,我隻是想警告你一句,請不要把你的親妹,逼著她變成對這兩個深愛的國家,都沒有臉麵去麵對的人。”
渡邊一雄聽了,竟然好久說不出話來,對著汪天成拱拱手,然後靜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