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才會把我……”
葉瞳哼著歌、騎著破自行車行駛在通往平湖一中的公路上。前方路邊停著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一個二十多歲、穿黑色職業套裝的女子彎著腰檢查車輛。葉瞳遠遠的注視著那黑絲包裹的修長的雙腿,歌兒已經沒了調,他眼中除了那道靚麗的身影再無他物。
“砰!”
自行車與跑車親密接觸後,葉瞳與車子雙雙倒地,他一條腿壓著車子,車子壓著他的另一條腿。葉瞳早已沒有興致欣賞美女,他是窮孩子,法拉利值多少錢,他或許沒有確切的答案,在他的認知裏,但凡四個輪子的都不會便宜。
都說出門遇貴人,我為何這般倒黴?
葉瞳沒有立即起身,他首先躺在地上總結了一下過去的十七年有沒有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小學二年級的時候打哭過同班同學,誰讓這家夥朝奶奶吐口水來著;小學四年級的時候砸過同村二胖他家的玻璃,誰讓他先說自己是收破爛的呢?唯一理虧的是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就著廁所牆壁上的洞偷看女生撒尿,可當時非但沒看到反被上廁所的班主任踹了兩腳……
即便如此,也不應該倒黴到這種地步吧?
“喂,你沒有事兒吧?”
葛晴雯見葉瞳躺在地上沒了動靜,她蹲下來輕拍他的臉頰。
葉瞳當然沒事兒,摸摸兜裏隻有兩塊錢,他決定暫時先不爬起來。葛晴雯再三追問,葉瞳方才道出了心裏話,“隻要你的車沒事兒,我的人就沒事兒。”
葛晴雯臉色不太好看,她有些生硬的道:“我的車沒什麼事兒,不用你陪的。”
葉瞳等的就是這句話,迅速起身準備千恩萬謝,卻不料葛晴雯冷哼一聲,她摸著車屁股上的刮痕,“這塊掉漆了啊。”
話雖如此,葛晴雯心中卻暗暗發笑,她很想知道這小滑頭如何應對。
說話不算話?葉瞳瞪圓了眼睛,他反應可不慢,突然捂住頭,嘴裏叫著“哎呦,頭好暈”,說著他又躺了下來。吃一次虧學一次乖,這回任葛晴雯說破大天,葉瞳也不肯鬆口了。
湊巧葛晴雯也要去一中,葉瞳半真半假的搭了順風車,上車之前他甚至“暈頭暈腦”的將自行車鎖在了路旁樹上。
“你那車子也至於鄭重其事的鎖起來?”
葛晴雯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泄,她冷嘲熱諷的問道。就那破車,除了車架子、倆輪子,再沒有多餘的部件,估計還沒那把鎖值錢呢。
“破家值萬貫,丟一把柴火就沒燒的,”葉瞳針鋒相對,別人對他好,他也對別人好,反之已然,這是他十七年的生存法則,瞟了葛晴雯一眼,他又捂著頭,“哎呀,還是頭疼。”
葛晴雯突然停車,她先倒了杯水,又從身上抽出一張黃色紙片,沒見她點火,黃紙竟燃燒起來。葛晴雯將燒著的黃紙置入水杯,她遞給葉瞳道:“喝下去,然後你就不會頭痛了。”
葉瞳騎虎難下,想想紙灰又死不了人,他閉著眼睛一飲而盡,砸吧砸吧嘴,跟白開水沒什麼區別呢。
“還是有點疼。”
葛晴雯不再說話,跑車不疾不徐的行在路上。
“啪!”
葉瞳突然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臉上火辣辣的,他不能置信的看著手掌。葛晴雯嘴角微微上翹,她告訴葉瞳說如果想罵人就罵出聲來,別在心裏罵。
“啪!”
葉瞳打了自己第二巴掌,他接著左手死死的按住右手。
“我在那杯水裏下了問心咒,你每罵我一句,就自己打自己一巴掌。”
問心咒?葉瞳原本不信這些,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不敢再腹誹葛晴雯,他眼觀鼻、鼻觀心,嘴裏默默的念著:“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葛晴雯:“……”
跑車停在平湖一中的停車場,兩人分道揚鑣。
葛晴雯電話聯係一中周永明副校長,葉瞳徑直去了學校財務科。這幾天是新生繳費的日子,葉瞳卻是來領錢的。作為平湖縣這一屆的中考狀元,學校為留住人才,除了免除學雜費外還許諾每月給八十元生活補助。
葉瞳算了算這筆賬,每月八十,一年按十個月算,三年就是兩千四百元,這對他無異於一筆巨款。學校原本決定按月給錢,葉瞳卻認為未來的政策殊難預料,錢隻有裝在自己口袋裏才最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