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斂眸,將神色藏在眼底,眨了眨眼睛天真地問道:“道長爺爺,您認識我爹爹嗎?”
鍾道長臉色一僵,眼中一絲陰鬱一閃而過,笑嗬嗬地將白清果塞進了阿九手裏,伸手摸摸她的頭道:“認識,怎麼不認識?當年你爹爹與我站在望龍台一戰,不打不相識,我們二人相見恨晚,因此成了多年的好朋友呢。菀心丫頭,你爹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星辰海的鍾爺爺啊?”
阿九搖搖頭,“心兒好久都沒見到爹爹了,道長爺爺,您知道我爹爹去哪裏了嗎?他什麼時候回來看心兒啊?”
“你爹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鍾道長私下裏與曲家主交換了個眼神,循循善誘道,“爺爺今天便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菀心丫頭,你願意跟爺爺一起去找你爹爹嗎?”
“真的嗎?”阿九將鍾道長與曲家主不動聲色的眼神交流看在眼裏,表麵上依舊裝作十分驚喜地拉住鍾道長的衣袖。
“心兒真的可以見到爹爹了嗎?”
絳紫色的汁水在鍾道長幹淨的長袍上留下了兩隻鮮明的手掌印,鍾道長一口怒氣上來卻又不得不硬生生地憋下去,維持著臉上慈祥地笑容:
“真的,鍾爺爺帶你去找你爹爹!”
“好耶!”阿九喜笑顏開。
鍾道長長舒一口氣,與曲家主相視一笑,他們沒注意到阿九低下頭時墨色的瞳孔裏有紫光一閃而過。
……
簡清眼淚汪汪地往阿九的行李裏塞白清果,一邊依依不舍道:“小姐,您把奴婢也一起帶著去吧,奴婢保證一定寸步不離地跟在小姐身邊,絕不惹是生非!”
阿九挑了個又大又紅的白清果,“哢嚓”一口咬了滿嘴絳紫色的汁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家小姐我就是出個遠門,沒幾天就回來了。再說你又沒玄力跟著我去幹什麼,遇到危險了你給我當肉盾啊?”
簡清眼睛一亮:“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小姐的!”
阿九:“……”曲家這種地方怎麼會養出這麼個天真的人來?
簡清這才反應過來阿九是在逗她玩,氣鼓鼓地瞪著阿九,“小姐您又拿奴婢尋開心!”
阿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幾天前,對於自己突然變了性子,阿九騙簡清說自己被湖水一凍,之前的癡傻症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就好了。對於這麼蹩腳、連自己都騙不過去的理由,簡清竟然立即就信了,抱著阿九哭得稀裏嘩啦,反而讓阿九有些不忍告訴她真相。
在研究所裏的那十年,她被人監視著的同時也在監視著他們。一個容納了數百人的研究所便是一個小型社會,她看盡了人與人之間的各種算計,為了一點點的名利好朋友反目成仇,為了金錢一位父親親手將自己的女兒送進了匪窩。
友情變質,親情消亡,愛情畸形,她看盡了社會的陰暗麵。
阿九一直以為,人類都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傷害他人,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簡清的存在就好像一道陽光照進了她的世界裏,她正如她的名字一樣,簡單清楚,讓人一眼看到底,從沒有什麼彎彎繞繞的小心思,阿九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完全不考慮這麼做會給她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正因為如此,阿九才更不能帶著簡清一起,這個姓鍾的老道士以她父親舊友的名義來訪,又似乎與她那陰險狡猾的二叔暗地裏達成了什麼協議。不管怎麼想,這個人顯然是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