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狂風怒吼,暴雨欲來。
走廊盡頭的鐵門“吱呀”一聲打開,走進一個白衣白褲全副武裝的男人,他推著一輛鐵製的手推車,一間間地敲兩邊監牢的小窗子。
手推車在光滑的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前行,發出刺耳的“吱嘎”聲。
小鐵窗裏伸出一隻手臂,拉貢找準血管位置,一針紮下去,鮮紅的血液順著細長的塑料軟管流進真空的塑料包裏。
銀光鋥亮的手推車裏,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排排血袋。
拉貢關上小鐵窗,繼續敲下一扇。
他那扶著手推車的手微微發抖。
從走進鐵門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一直懸在嗓子眼,越跳越急。
這是拉貢第一次做這種工作,盡管臨來這裏前主管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不會出任何差錯,讓他盡可放心,他還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因為興奮。
這裏是研究所的頂層,是研究所裏最機密的地方,也是監控最為嚴密,防衛最為集中的地方,除了核心人員幾乎不讓其他任何人進入。
據說裏麵關著的人,隨意放出來一個,都能在眨眼間毀掉研究所所在的這座小島。
這些人在進來之前,都是藏匿於人群之中的冷血殺人魔。
然而這些人對研究所裏的那些瘋子天才科學家來說,卻是非常好的實驗體。拉貢雖然在核心人員之外,也早已對這頂層的走廊向往已久,他早就心癢難耐想進來看一看這些被瘋子們嚴密防備而又狂熱崇拜著的殺人魔究竟都長成什麼樣子。
拉貢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卻被他自己強行壓了下去。
快到了。
快到了……
到了。
拉貢凝神注視著走廊盡頭那間監牢,監牢的鐵門上落了好幾把鎖,紅色的鐵鏽從黑洞洞的鎖孔裏蔓延出來,幾乎要布滿整扇門,門上用紅色的油漆刷著幾個醒目刺眼的大字:
不要看。
就是這裏了。
拉貢深吸一口氣,伸出手敲了敲牆上的鐵窗。
被主管們視為珍寶的代號9啊……
裏麵伸出一隻白皙的小手,指節分明,柔軟修長,隻是因為長期的抽血和營養不良而青筋暴起。
這明顯是一個少女的手。
拉貢重如錘鼓的心跳猛然漏跳了一拍。
研究所裏最為機密的存在,使得無數人為之狂熱的代號9,竟然是一個小女孩?
鐵門上那腥紅的大字深深地印進他的眼睛裏,蔓延成天地一片的紅色血海,一隻散發著溫潤光澤的少女的手,撥開重重迷霧,鑽進了他的心裏。
看一眼,就看一眼。
偷偷瞄一眼,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吧?
每一間監牢,除了一個僅供手臂通過的小鐵窗外,還有一個用來監看的小孔。拉貢從小孔裏看去,隻一眼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那裏麵是一個紫水晶般的世界,幹淨美好、晶瑩剔透,讓人陶醉其中而無法自拔。他看得癡了,以至於手中的血袋掉落在地上炸開,濺了他一身的血才猛然回過神來。
他慌慌張張地用消毒紙巾擦幹淨了地上的血跡,推著滿車貼滿標簽的血袋逃也似的飛奔了出去。
他完全沒注意到,鐵門上那幾把被鏽蝕得不成樣子的鎖,此時正七零八落地躺在牆角,那隻青筋暴起、白皙修長的手悄無聲息地推開了那扇塵封許久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