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黎心裏塌實了一些,這才有勇氣從床上爬起來,如正準備出洞覓食的老鼠,躡手躡腳地向大門口走去。又是狠狠地往肺裏灌了口空氣,這才將手搭在了頂在門上的扁擔,輕輕地將它給拿開,又慢慢地摸上門把,遲疑地將門開了一道縫,慢慢地將眼睛湊了上去,瞪著隻眼睛探查著外麵。
院子裏卻是已經亂的不成樣子,那張他搬出去的靠椅遭了與張黎同樣的待遇,卻是已經飛落到了院子的角落裏,四隻腳都已經摔斷了,身首異地。地上更是積了薄薄地一層樹葉,張黎所種的幾顆花正應了那句辣手摧手,此時已經被連根拔起,摔在了地上,滿滿一地的花蕾碎片。
張黎皺了皺眉頭,因為外麵除了一片狼籍之外,卻是未見到一個生人。
將門縫拉大了一些,大到可以腦袋出入的時候,張黎這才將腦袋探了出來,手上緊緊地握住了扁擔,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異常明顯地鼓了起來,隱隱間似乎在輕微地跳動著。
瞅了一會兒,發現還是沒看到什麼人,張黎的膽子就越發大了,不自覺地扯開了大嗓門吼道:“媽的,是哪個王八蛋剛才出來推了老子一把,媽的,老子招你惹你了,竟然敢欺負到老子頭上,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老子以前是幹什麼的,老子出來混的時候,風光的時候,你還在你媽媽懷裏吃奶捏。現在好了,敢爬到老子頭上撒野了,是當老子不敢把你怎麼樣嗎。好了,現在老子出來了,你卻他媽地躲起來了,這算哪門子的英雄,有本事你現在就給老子滾出來,再讓老子在你身上捅上幾個洞,要是你還不死,老子就隨便你處置了。。。。。。”一堆粗言穢語從張黎嘴裏如上膛的子彈一般流淌出來,口水更是衝射如雨,那表情,那神態,那姿態,像足了一個正打勝戰在敵人麵前發狂的將軍。
罵了足足十分鍾,將那未知的人祖宗十八代給罵了一個遍,將那人家裏的所有女性,母的,上包括他祖宗十八代,下包括他家裏剛剛出生的嬰兒,甚至連它家裏的母的動物都給用自己身體某處給運動了一遍了之後,張黎這才口幹舌躁,舌頭發麻地停了下來,大口地喘著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難道見鬼了,真他媽邪門了,看來明天得搬家了,一個人住山上實在太危險了,說不定哪天突然就被那妖魔鬼怪給抓去下了酒,那些電影裏可不都說山上他媽的牛鬼蛇神特別的多嗎,還是三十六計溜為上策。”張黎如是嘀咕道。
嘀,嘀,嘀,三聲如電子叫數的聲音突然就在夜空中響起,而且是這般的突如其來,就像是看鬼片的時候,一片漆黑的屏幕中突然就鬧出一個批頭散發,張牙舞爪,麵目猙獰的女鬼。
“媽呀,真的有鬼呀。”剛剛才將提起來高高的一顆心給放下來的張黎一下子渾身的寒毛給豎了起來,可以不誇張的說,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剛剛被拔過毛,清洗幹淨的雞肉,一片一片的雞皮疙瘩。
張黎被嚇得一下子竄了起來,身體就是一陣陣的發虛,手腳就是一陣陣的發軟,跟喝了醉一般。然後又是一股力氣從骨子深處裏透了出來,邊是無意識地叫嚷著沒有任何意義的話語,邊是拚命地想往房子裏縮身子,歇斯底裏地用手按著門。
可是在緊張異常的情況下,他卻忘記了剛才他自己隻是將門開了一道隻容腦袋出去的縫兒,而門又是那種兩扇的,往外關的類型,所以,不可避免地他就被自己給緊緊地夾在了門縫裏。他越是用力,那門夾的他的腦袋越是緊,而被嚇的心情緊張非常的他就越是用力地按著門,想將門給關起來。於是,所以,他這個時候活像一隻正發qing的母豬,滿臉通紅地叫嚷著,努力地往後拱著個屁股,拉長個脖子,身體左搖右擺。
這邊,張黎在努力地往後拉扯著脖子,那邊,剛剛發出嘀嘀叫聲的物事卻是又有了變化,先是急促地叫了起來,嘀嘀。。。聲聲不絕於耳,一聲連著一聲。突然就又停止了,然後就是哧的一聲,如高壓鍋被打開的那一瞬間所發出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離張黎家大概百來米的地方突然綻放出了五彩斑斕的光芒,五顏六色在轉變著,似製作精良的焰火在空中綻放,顯耀起來。
那光芒在轉動,在跳動,是這般的活潑,如那無憂無濾的花中精靈。它是這般的明亮,照涼了周圍的一切。
光芒穿過百來米,準確地滑過張黎的身體,那本來還在死力拉扯著的身體一下子如被定身術定住了一般,呆若木雞。
“媽媽呀,我見到鬼拉。”張黎突然就大聲地叫道,然後本來精神就已經很緊張的張黎一下子一口氣就上不來了,兩眼一翻白,直接就暈過去了,軟綿綿地灘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大堆的白沫兒。
張黎住在一個三麵環山的地方,張黎這一聲叫聲引起了巨大的回音,久久地在山中回蕩著,而那光芒依然在綻放著,幻化著它的美麗,渾不知已經嚇暈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