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婆似笑非笑的盯著古躍,那目光讓古躍有些不太自在,好一會兒,周婆婆才和顏悅色的說道:“小子,老身真的很想知道,你過去都經曆過什麼,能讓你這小小的人兒如此瞻前顧後?”
“這……”
周婆婆擺了擺手:“小子,老身的背後是帝國勢力,而你不過是一個稍有天賦的孩子,你認為老身會圖謀你些什麼?或者說你有什麼東西能讓老身浪費時間去圖謀?”
古躍聽了這話,身體不禁一顫,額頭甚至有汗液微微湧出。
周婆婆的話如同一把大錘,敲在了古躍的心裏。
是啊,自己是沒有任何東西值得對方去圖謀的,但自己心裏那種強烈的不信任感是從何而來?
仔細想想,這並非是針對周婆婆的,古躍一直以來,幾乎對所有人都不曾信任!似乎是有一道巨牆橫亙在古躍麵前,他總是獨自在牆的一邊,從牆上孔洞中去看另外一邊的人與世界。
牆裏孤身,牆外世人,透著的是怎樣一種可悲?
這可悲又因何而起?
一切或者要從頭說起了。
古躍前世是孤兒出身,在福利院中見慣了人性黑暗,自我保護已經形成自身的一種生理機能。而後他雖剛勇精進,一手創立偌大的商業帝國,成為政商兩屆的風雲人物,可人來人往的交際圈中,無處不暗藏詭譎,更需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對合作夥伴要去猜忌,對競爭對手要去防備,各種因素、問題都要通過重重考慮質疑方才能得到結論,因為隻要他一個小小的誤判,自己就可能墜入深淵——而他前一世的終局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
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後,古躍本想平平凡凡的過完一生,子瞻城四年,著實讓他真正的享受到淡然生活了的樂趣,但這並不代表他卸下了身上那厚重的保護殼。如今想來,那四年中,他雖然安樂自在,也與不少人有過交往,勉強算得上朋友的也有幾個,可真正走進他心裏的,也許隻有義妹辛柔一人,就連有著救命養育之恩的辛老鬼都不曾涉足“牆壁”的另一邊,古躍甚至吝嗇於對其叫一聲“爹”。
再然後的兩年裏,除了因他而“死”的阿狗,古躍曾遇到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秋雅,霍光,君宓,青老,鐵大膽,雲歌兒,陸啟寧,周婆婆,對於每一個人他都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對方……
或許眼前老人的話語很含蓄,但在古躍聽來,卻似警鍾轟鳴般驚醒了他。在這個世界,他已然不再是前世的那個商業巨擎,政壇新星,隻不過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屁民,有著帝國勢力背景的周婆婆才是真正地上位人物!人家不欺你為螻蟻反而給予好意,自己的的確確是沒有任何理由任何資格拒絕的,他甚至能想到,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自己剛才的行事態度,能夠獲得的評價唯有“給臉不要臉”而已。
古躍明白過來,這已經不單單是“過猶不及”的問題了,自己很可能“病”了,這是一種極度不健康的心理病!前世福利院孩提時代的他就可能已經染病,然後一直持續到現在,長經久曆的“病症”帶著強大的慣性推著他在獨木橋上步步前進,橋的兩側卻是毀滅,是萬丈深淵!
正如古躍前世的經曆,前一刻他還掌控商業帝國,功名赫赫,下一刻卻在刑床上悲慘的結束了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