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墨懷臻和華之琅對著那個金玉器物思索交談時,木閱微亦在隱花居對著如出一轍的同一個玩意兒發呆。她主要是有些閑大發了,當日在國公府大堂莫姨娘用其構陷蘇嬤嬤,木閱微第一眼看見這個玩意兒時立馬受了驚,因為這器物她有過一麵之緣,上一世的國家博物館,並且跟一個怪奇博士學會了那詭異的開啟方式。
可是這一世她暗自用原來的方式悄悄開啟機關時,立馬傻了眼,這……上天在跟她開玩笑?
遠岫和挽霜就站在她身後不遠,看著木閱微對著這個東西摩挲沉思,遠岫特別不理解小姐怎麼竟然玩物喪誌了,擺弄這些東西從來不為她所喜。她納悶問道:“小姐,你很喜歡這個富麗堂皇的東西?你以前並不喜歡這些啊!”
木閱微看她一眼,遠岫吐了吐舌頭,木閱微的目光卻望向一側眸色不明的南宮挽霜:“挽霜,上一次我暈倒後,你令其它人大跌眼鏡地先顧著這個金器並帶了回來,真的隻因為覺得我很在乎它?沒有其它原因了?”
南宮挽霜不想木閱微突然如此發問,愣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旋即低首不語。木閱微看這光景便明白大半:“你之前見過這個器物,對嗎?”南宮挽霜一赧,然後搖頭沉靜道:“小姐,並非如此,我並未見過。”木閱微看她一眼,卻見南宮挽霜咬唇繼續道:“我並未見過,隻是……看見它時我有點疑惑。”木閱微目光清炯:“什麼疑惑?”挽霜難得避開她的盯視:“小姐……我,我並不確定,瞎想而已。”木閱微咄咄逼人:“我就是想知道你瞎想了些什麼?你告訴我吧!”
不想南宮挽霜一聽這話立馬跪下:“小姐,我……”木閱微沉吟的斷定:“你是揣了一點疑惑但不能告訴我對嗎?”南宮挽霜沒說話,隻是叩首下去。木閱微盯著她追問:“那你會告訴墨瀲瞳嗎?”南宮挽霜這次很果斷:“不會!”木閱微納悶:“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換了別的人,看到你現在這欲言又止的模樣,說不定會不擇手段讓你說出點什麼。你方才明明可以什麼風都不透敷衍我一番,我也沒轍。”南宮挽霜低聲道:“我……我不想欺瞞小姐。”木閱微更鬱悶:“你倒是沒欺瞞我,卻讓我吃了一噎還撓得我一陣癢癢!罷了,起來吧!以後在隱花居別跪來跪去,有話說話便好,我老擔心被你們跪短壽了!”
南宮挽霜站起來,很意外地看一眼木閱微,她沒想過這麼容易就揭過去,原以為木閱微怎麼都會為難她一會。她目色略複雜看一眼那個金壺。她不能對木閱微透露什麼,那是原則,可是木閱微怎麼都是當年木大學士的嫡親女兒且和瑾王走得非常近,她也不能像對待其它人一般死咬秘密。不過人心難測,她負擔的東西太重大,不能有任何閃失。況且她目前什麼都不確定。
木閱微又盯住金器凝神思索。上次莫姨娘恰用這個器物來陷害蘇嬤嬤真隻是巧合?木家財產裏有不少類似玩意兒,都是先帝當初禦賜木贇,因為當日的大學士太得先帝信寵,這一件並非最惹眼的,莫姨娘用它來構陷母親留下的老奴婢,真的隻是隨手拿到而已?木閱微不相信偶然與巧合!所有偶然背後必有不為人知的幽深關聯。
那麼,莫姨娘動用這個金器,是不是知道它與雲嫵之死有點幹係,用它再下一次手害死雲嫵身邊的嬤嬤,便可以得到某種扭曲奇怪的愉悅。會不會這樣?這倒挺符合那位目光狹隘又自作聰明的姨娘性子的。那麼,關於這個金壺,莫姨娘應當也知道點什麼?那麼蘇嬤嬤呢,她會不會也知道點什麼?
禦賜金器,雲嫵之死,南宮挽霜,莫姨娘,蘇嬤嬤……木閱微揉揉腦袋,真是一團不能再清楚的亂麻啊!很顯然她隻看到冰山一棱,甚至隻看到這一棱的側影,還有很多東西都埋在深水裏……
還有……她似乎應當深入了解一下南宮挽霜了!
閱微一直猜測墨懷臻要帶自己去哪頑耍,什麼地方是她應當帶墨懷臻去的?深覺和墨懷臻之前並無深刻交集的木閱微實在想不出能有一個什麼秘密地方隻有他們知道。等冬日漸深最終有一天墨懷臻告訴她要去哪時木閱微頓時有被耍了的感覺。
墨懷臻說:微微,與我去寰微書院吧。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晏崇老師。
木閱微發現自從認識這位殿下她的小心髒就一直被迫在蕩秋千,一驚一乍的,並且智數一直處於被碾壓的狀態。他能問出這話十有八九是已經猜到她就是月寰微,但此人那說話時奇異平靜的姿態讓她懷疑壓根不是這麼回事。若他知道她是月寰微怎麼都得震驚一下捧場對不對?
木閱微心懷鬼胎盯一眼墨懷臻:“你都知道了?”
墨懷臻一派懵懂狀似不解:“知道什麼?”
木閱微就有些僥幸,墨懷臻說不定與她一般談戀愛談得有點傻,即使握著一塊紫玉木蘭,現在還迷迷瞪瞪沒撞到真相上,她試探:“你為何要和我一道去看晏老先生?”
墨懷臻道:“他是我和木大學士的授業恩師,你是大學士的女兒,我們自當去看望他。微微,晏老若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肯定會覺得寬慰,當然,他也會很傷感。”木閱微默然,她和墨懷臻在一起,應當會挑起當初那些與木贇瑾王一起圍繞在先帝周圍的英傑才士比如晏崇老先生、蘇閣老和華之琅的父親華樾老莊主的憶舊心境,他們都會有一點傷感吧。不過,墨懷臻這樣說似乎他並不知道自己是月寰微?
她還在沉吟,卻聽墨懷臻問道:“微微,你當初為何要讓晏崇老先生做寰微書院的院首,他那時已經安然隱退。”
木閱微愣了很久,看到墨懷臻那壓抑扭曲的笑容才幡然醒悟,他這話問的是月寰微,是月寰微當初讓晏崇做了寰微院首的,也就是說墨懷臻已經知道。按道理木閱微應當震訝尷尬的,畢竟自己的秘密被人撞破,可是被墨懷臻七七八八搗鼓這一會她已經沒餘力表演如此激烈的情緒了,她很平靜,平靜裏一抹咬牙切齒的抓狂,危險瞪了墨懷臻半晌才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墨懷臻無辜微笑看她:“你中毒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