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輪轉,鬥轉星移。
不知不覺間,賽千宿就在這個清末平行世界過了一月有餘,卻又是一日夕陽晚照。
日薄西山,黃昏夜近。
天津城,街燈暮景,酒樓輝映。
照往常那般熱熱鬧鬧,市井深處依舊的吆喝不斷。
無論天翻地覆,任你時局動蕩。
朝堂改換與否,又是何人當政?
貼在城門牆上的法令詔書已經殘破,片片易碎,隨風而去。
新乾坤、舊時代交替之際,難免黑幕籠罩大地!不禁彌漫著悲涼蕭瑟之感。
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任爾風雲變幻。
就算九州大地頃刻間化為一片疆場沙暴,老百姓還不是過著自家的清貧小日子,粗茶淡飯一口酒,豆腐白菜一碗湯,隻要有一碟花生米擺在桌上,四五個人都能喝上大半夜。
馬革裹屍?不存在的了!
當世法則,已經無有讓那逐漸老去的戰馬馳騁之寸土,被時間逼迫,已沒有退路......
便如此時此刻這天津城的鐵刀門,刀已生鏽,且鏽跡斑斑!
而鐵刀門的掌門秦爺,則快要被此無情的時代所淘汰、淹沒!
曆史的車輪早在百年前就悄然鍍上了一層厚實的精鋼,已經無懼鐵器的阻礙,手持刀槍劍戟的人,將會被碾壓成肉泥,化作一捧黃土,大浪淘盡而消散於世間。
赤膽亦流血。
但今天夜晚,卻是他秦爺的大壽!
他手中緊握著不願放棄的大刀,最終還是被一雙鋼鐵般的拳頭擊垮了!
而擁有這雙鋼鐵般的拳頭之人,名叫霍元甲!
......
農勁蓀的酒樓大門外,秦、霍兩家的一眾子弟幫手互相敵視對立,雙方淵渟嶽峙,涇渭分明。
但一個個卻俱皆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左右兩邊分別三群倆夥著圍聚在一團,起是在觀望著酒樓內的打鬥動靜,看情況到底孰勝孰敗?
悶悶的沉寂了良久後,月上槐枝梢頭,枯藤糾纏,夜梟呱呱亂叫,黑雲密布。
結果出來了!
酒樓的木門緩緩打開,霍元甲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的從裏內拖著沉重的步伐,搖搖欲墜而出。
刹那間,賽平生與之迎麵對視,迅速照麵卻不經意間眼皮跳了一下,然後控製不住的麵頰微抖。
鐵刀門秦爺的生辰大壽,包下了整座酒樓,宴請了當地各界權貴人士和富商巨賈,賽千宿作為新晉的七品武官衛千總統領,別拿芝麻大銜的職位不當官,手下實權怎麼說也有可以指揮兩千號槍杆子的丁卒兵馬,地頭蛇、土財主見了他都得誠惶誠恐、畢恭畢敬,若與同屬七品官銜的縣太爺兩相遇著,怕是也要對他禮讓三分。
所以,賽千宿也一並在秦爺今晚大壽宴帖的邀請之列,而他還是除了秦爺之外的當紅人物。
賽千宿本完全可以倚仗職權來阻止這場私鬥,但他卻並沒有這樣做,甚至還冷眼旁觀,暗自想法亦抱著一種坐山觀虎鬥的看戲心理。
由此也可以看出,滿清國勢為何已經不可挽救,還是那些濫調子一樣的苛捐雜稅,沉珂痼疾蔓延整個皇朝,又有尾大不掉且屍位素餐的冗員疲敝,完全就是一副病入膏肓之態,從根部就已經糜爛。
滿清能有二百餘年的國祚已是極限了,腐朽不堪的程度甚至快要致之大廈將傾,恰似此夜色之昏沉,毫無前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