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洛川的市場就這麼大,你雷家占多了份,別人就少分了幾份。同理,浦東那邊的生意,你雷家虧了一份,別人就可能多賺一份,誰會真心實意和錢過不去?何況,在這件事上,雷家挑釁在先,明顯是有過錯的一方,雷家雖然勢大,但還遠未達到能欺行霸市,顛倒黑白的地步,洛川商會那邊也隻會幫理不幫親,不然,讓其他商賈怎麼看洛川商會,洛川商會威信何在?”
蕭烈眉如剝洋蔥般條理清晰地說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涼白開,潤了潤略有幹澀的喉嚨,然後很誠懇地看向雷紫熏。
雷紫熏徒然間暗自咬緊了牙關,冷笑道:“這些都是你毫無根據的推測而已,雷家若是想強行執行製裁的提議,也不過是多花點代價而已。”
蕭烈眉點了點頭,似很是讚同,聲音卻毫無聲調,“雷大小姐所言極是,一般情況下,雷家倘若肯付出足以讓其他理事心動的代價,確實可以強行執行雷家這個對他們而言無關痛癢的提議。隻是,如此一來,雷家付出的代價高昂不說,更是容易被人貼上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標簽,作為談生意的商人,這點很要命,得不償失啊。況且,你付出的東西也不一定能打動所有人,至少林家是不會同意的。”
雷紫熏眸光明暗浮動,咬了咬牙,“你就如此確信自家之言?”
蕭烈眉聳了聳肩,緩緩抬起睫羽,道:“是不是這樣,雷大小姐不是應該已經去林家試探過了麼?”
雷紫熏衣袖下的手忽然間握緊,臉上極力維持著淡然,問道:“你究竟給林家許諾了什麼,讓林秋恒如此維護你?”
“是雷大小姐想多了,林家主的家業這麼大,我能有什麼給他的?我隻是恰巧救治好了林家少爺的病而已,如今,林家少爺在我麵前都是以姐弟相稱的,亦師亦友。”
蕭烈眉無奈地笑了笑,“林家主是個有遠見的人啊,知道家產留得再多,生意做得再好,如果子孫沒有能力繼承他的衣缽,那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最後都會被揮霍一空,拱手送給他人。所以啊,他特別重視對林少爺的教育,我無聊時也會教教他下棋,算算數之類的,偶爾選幾本亂七八糟的雜書給他看,他似乎對我教的東西都比較感興趣,嗯,效果比林家高價請來的私塾要好些……”
雷紫熏有些錯愕地看著蕭烈眉,之前對林家維護蕭烈眉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聽到原因,感到意外荒謬的同時,心底又被深深被蕭烈眉的話刺痛。
是啊,她再有能力終究是個女輩,雷家偌大的家業還是要雷子淩去繼承的,可是一想到不學無術,爛泥扶不上牆的雷子淩,雷紫熏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疲憊。
蕭烈眉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便站起身來,風輕雲淡地朝雷紫熏說道:“雷大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有空再聊。”
蕭烈眉離開後,在外人麵前一向淡雅自若的雷紫熏,突然拿起桌上的紫砂壺,狠狠摔在了地上,茶水夾雜著碎瓷片四處飛濺。
雷紫熏揉了揉有些昏脹的額頭,臉色陰沉地譏誚道:“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