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女人躺在鬆軟的沙發椅上,耐心的折著紙鶴。
首先,將方形紙對折,張開紙張,拿起折痕兩邊的九十度角將紙壓到折痕上,反轉紙,折下剩餘的一個九十度角,張開整張紙……
偌大的別墅住宅,女人一個人躺在客廳的沙發椅裏。豔陽高照的天空,不難看到宅子旁還修了一座不起眼的建築。
住宅每過兩三天就會有一位阿姨來打掃清潔,她在這棟房屋裏大概花費上三個小時。隔壁矮小的住宅沒有在她服務範圍內,清掃完了房屋,阿姨還需要去一趟車庫,衝刷地板,然後她就會離開小院,推門離去。
阿姨隻道屋內住了個慵懶美麗的女人,每天躺在沙發上,素麵朝天,手裏反複對折張彩色紙片,折好又張開,反複許久,最終折成隻千紙鶴,三個頭的千紙鶴。阿姨還知道,女人有時候會因為彩紙上一處多餘的折痕,就把紙鶴丟在了一旁,在地上的袋子裏重新拿出張新的紙片,然後用一樣的方式折疊它,眼神顯露出幾分認真。
真是個笨女人。
阿姨在清掃完後坐了下來,坐在在女人旁邊,從袋子裏抽出張彩色紙片讓女人試著教她,隨著女人笨重的動作折疊了兩隻,阿姨記下後折的要比女人快上不少,並且方正圓直。女人收下了她的紙鶴,另外找了個罐子存了起來,她說等她攥齊了她們可以一塊許願,阿姨苦笑,按這個女人的動作怕是一輩子也折不完了,她折騰一天下來隻折了七隻。
女人累了合眼便睡,到了中午她總是有驅不完的倦意,一覺到了傍晚。一個二十歲大的小姑娘穿過宅前小院,推開住宅大門,她手裏也有著一串大門的鑰匙。她進來房屋裏時,倘若看到女人躺在沙發上睡去,她便會靜靜的等著,把晚餐用的食材放置進冰箱裏,從包裏掏出手機和耳機,然後坐到女人麵前,將耳機塞進耳裏,聽著歌兒,等著女人睜眼起床。女人醒來後才從袋裏拿出食材開始烹煮,她從不過問女人想吃什麼,隻管默默的做飯,然後端到餐桌上和早就乖乖坐好在餐桌旁的女人一起吃飯,偶爾她們聊著天。
太陽開始在山腰滑坡。一次阿姨到了下午匆匆趕來,進到宅子裏時女人躺在沙發裏睡去,桌上擺足了八隻千紙鶴,夕陽透過玻璃曬落在女人寧靜的臉上,看著她睡去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裏生出幾分疼痛,阿姨歎了口氣。
多少隻千紙鶴能許願來著。
大屋裏,門前立了兩根碩大的柱子,女孩和男孩坐在地上,男孩從不知哪裏掏出一疊整齊幹淨的方形紙片放在女孩麵前。“今天教你折紙。”女孩愣了半晌拿起一張紙片翻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男孩也拿起張紙,像模像樣的開始疊千紙鶴,女孩模仿著男孩,學了幾次也沒學會,男孩一次做的比一次慢,教了幾天,女孩才終於學會。
小男孩站在她跟頭上說三頭千紙鶴許下的願望才會實現,三頭才能證明你的虔心,如果你才折一個頭,那就隻能用來許一些很小的願望,比如祈禱自己五歲了還不尿床啊,之類的。
你才尿床,你才那麼大了還尿床,她憤懣的踮起腳跟,鼻子抵著小男孩的下巴。
行行行,那以後床單你自己洗去。那張床單正在廁所的木桶裏浸著。
那是你自己閑著沒事,就愛洗。哼,她說不過男孩,從鼻孔去厚厚的噴了口氣。
那誰,你褲子濕了啊,我要去洗床單了,要就跟過來一塊解決了啊。說著男孩就往廁所裏走去。
啊。她低頭看了看褲襠,沒濕,嚇了一跳,拍了拍胸,還是跟著下去了。天天騙人天天騙人,天天就知道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