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相逢與迷失(2 / 2)

潛意識裏,我甚至希望秦羽永遠不要再來找我,不要什麼驚喜,或者驚訝,什麼期待,或者徘徊,就這樣吧。

“說不定他明天就來找你了。”

想了想,我說:“說不定是畫了個句號呢。”

“那我和你之間呢?”

我思索著,對秦羽的感覺,正一點點的轉移到魏無涯身上,我不太能接受這種移情別戀的變化,讓我在某種程度上,產生了無盡的羞恥和恐懼。我時而迷茫,時而扮演譴責者的角色,一遍遍拷問自己的矢誌不渝。

我開始喜歡他給予我的真實擁抱和對我的霸道占有,他給了我一個清晰可見的未來,無需躲藏,無需私奔,他就是那個可以掌控當下的英雄。但我明明討厭他的占有欲的,仿佛天底下隻要他想得到的,都逃不了,他是那樣的飛揚跋扈。

可事實證明,我被他征服了,我迷戀隨他而來的安全感。

而秦羽哪裏不好了呢,我曾以為我會守著對他的癡情,聊度殘生。為什麼我就見異思遷了,為什麼那一夜的溫存如狂風似的蹤跡全無,我記不起來他的味道,躺在他懷裏的感覺,他那雙飽含深情的眼睛越來越模糊。

我反複問自己,卻尋找不到答案,我能接受自己因生活所迫嫁予他人,卻理解不了對他的感情動搖。我曾自信的認為我將愛情看清晰了,其實我根本不懂愛情。

可是生活,從來沒有因為我們的困惑,而停止前進的腳步,麵對變化,我無計可施。

半晌,見我不說話,魏無涯笑起來,“暫且不討論這個話題,明天我父母要來看望爺爺奶奶,我去做陪,你什麼打算?”

“我呀,我繼續調養身體,對了,樂樂的案子進展如何了?”

“已經提起公訴了,等判決下來我聯係你。”

聽他話裏的意思,像是準備很長時間不與我聯係,我微開口,又將到口的話咽了下去。

“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消化釋懷發生過的一切,最重要的是給你時間。”他雙手搭在我的肩上,淡淡的說:“這不是承諾,我們都是自由的,你自由了,我也自由,我不能跟你保證我不會再找女朋友。”

自由了,我笑著揉了揉頭發,胭脂色的煙花在空中炸開,迷離而妖惑。

在這片迷離中,他突然吻我,我迎合他,他用力而瘋狂,咬破了我的嘴唇。

“對不起,這是我的初吻。”他捧著我的臉,認真的解釋。

我眨了眨眼睛,“誰信呢。”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擁有這麼多的故事。”

“你也會有自己的故事的。”

“我希望我的故事從你開始。”

村上春樹說,迷失的人終會迷失,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出院後回到我的出租屋休養,每次下樓時,我會不自覺的在魏無涯住過的屋子前逗留一會兒,有次傍晚,我經過時,門突然開了,從裏麵走出來的卻是兩個外國人。

我舒了一口氣,心結就此打開,再也沒走過樓梯。

正月十五那天,江城的洲心公園有燈會,我和父母已買了第二天的火車票回家,爸爸提議去賞花燈猜燈謎。

燈會上人山人海,接踵摩肩,一邊是猜燈謎的活動,另一邊是美食長龍,精神文化和物質文化並存。媽媽對精神文化比較感興趣,不一會兒,贏得了七八樣小禮品,興致高漲,樂在其中。

我和爸爸見她自娛自樂,丟下她兩人直奔美食攤位,我挑選了一些自己愛吃的,爸爸替我付好錢拿在手裏。

我說道:“爸,我自己來拿吧,你也選點你愛吃的。”

爸爸不肯鬆手,“我給你拿,你正好吃,我不餓,晚飯吃的飽飽的。”

“爸,我自己來。”

他笑眯眯的,朝我端著的梅花糕努努嘴,“冷了就不好吃了,跟爸爸客氣什麼,小時候爸爸帶你逛廟會,你恨不得在爸爸的手裏塞滿東西 ,長大了倒客氣上了。”

我常在半夜聽見爸媽在說話,追問了媽媽幾次,媽媽終於講了實話,說爸爸老做噩夢,嘴裏嘟囔著都是他害死了小書的孩子。

媽媽說,爸爸對我很愧疚。

我想減輕父母內疚感的唯一方式,是我過的幸福快樂,於是我和他找了個石凳坐下,一點一點的消滅他對我的愛,他慈愛的看著我吃,仿佛在欣賞珍藏的寶貝。我衝他甜甜的笑,抬頭向前看,石凳前方的亭子裏圍了許多人,像是有獎競答。

“爸,你看那裏好熱鬧,你要不要去參與一下,決不能輸給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