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和小書不太合適,是我配不上小書。”
我倍感意外的看著何慕,轉念意識到這是我和他約定好的說法,反倒有些如坐針氈。
花嬸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像打撈上來的漁網,繃的緊緊的。
“小何,你在瞎說什麼?這,這……”
她慌張的起身欲走,估計要向我媽媽問清楚情況,如果我和何慕成不了,她哪來臉麵吃這頓飯。我既希望攔住她,又找不到理由,早晚得說清楚的,早晚得撕開這個麵子。
“花嬸,我和你開玩笑呢。”
何慕話鋒一轉,恢複元氣似的笑逐顏開,“我和小書打算先從朋友開始了解。”
花嬸如釋重負般歎了口氣,“你這孩子,嚇我一跳,做朋友好,了解,哈哈,先了解。”
我難堪的和何慕四目相對,他明明在微笑,但我卻察覺出那笑容背後微妙的痛苦。也是啊,人難受的時候,往往喜歡一個人悄悄的獨處,非得應付這些場麵上的事,肯定精疲力盡。
我善解人意的對他說:“去我房裏看電視吧,吃飯時我喊你。”
他點點頭走進我的房間,關上門。我雖好奇猜忌的原因是否正確,卻不忍打擾,他不想說,自有他的道理。
“花嬸,何慕昨晚熬夜加班了,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我替何慕開脫道。
“怪不得呢,這孩子平時說話不這樣,他正處在事業上升期,忙點應該的,有前途。”
“是啊是啊。”
我和她東一句西一句的亂扯,把鄰居的家長裏短全說了個遍,歸結下來,我是這些人裏最幸福的,因為何慕是百裏挑一的好孩子。我一邊漫不經心的應著她,一邊時不時的拿眼瞟我的房間門,那扇門始終緊閉。
“吃飯嘍。”
爸爸從廚房裏往外端菜,花嬸擼起袖子,“寧老師都下廚啦,這真不好意思,我來幫你。”
“別,花嬸你千萬別插手,你幫忙老顧又要數落我,快坐下吃飯吧。”
“花嬸坐吧。”我說著把她引到桌邊,遲疑了一會,走到房間門口敲門,“何慕,吃飯了。”
半晌門打開了,裏麵傳出電視聲,他的臉色看上去比剛才好多了,氣定神閑。
“我正看電影呢,看的入了迷。”他笑著說。
“先吃飯吧,電視有回放的功能,待會倒回去看。”
“行啊。”
他邁開大步走在我前麵,我恍惚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何慕根本正常的很。
菜擠了滿滿一桌子,金貴的除了大閘蟹,還有家裏從沒吃過的海參和鮑魚,盤子疊著盤子,最邊上的盤子的都伸到桌子外麵了。如此隆重,不僅是因為邀請花嬸這個媒人吃飯,也因這是何慕在我家吃的第一頓飯。
父母的心思,全在飯菜裏了。
花嬸客氣的筷子不知往哪伸,“哎呀呀,顧老師你這,太讓人過意不去了。”
“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來,先嚐嚐這蟹。”
媽媽往花嬸的碗裏夾了一隻大閘蟹,又給何慕夾了一隻,“小何,嚐嚐。”
我自己動手拿了蟹,正準備雙手齊上,美滋滋的吃一通,不料何慕把我碗裏的蟹搶了過去,“你這幾天身子虛,不要吃蟹,我來替你吃,吃些海參吧,海參滋補。”
他說著迅速把我的蟹掰成兩瓣,將裝海參的盤子移到我麵前,我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和爸媽麵麵相覷,這是怎麼了,吃隻螃蟹都不行。
何慕嗅到了氣氛的僵硬,理直氣壯的解釋道:“螃蟹大寒,不適合寧書現在的體質,她的健康最重要。”
媽媽很快笑了,“小何考慮的細致,小書別吃了,耐耐嘴巴的饞,先把身體養好。”
花嬸附和著,“對,對,小書吃海參,海參是特別好的東西,據說富含膠原蛋白,美容養顏的。”
方才覺得他正常的看法徹底被推翻了,我冷冷的說:“沒想到我還認識了一位營養學家。”
媽媽見我陰陽怪氣,訓我道:“寧書你快吃飯,別把小何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來,吃塊魚肉。”
她把魚肚上的肉夾給何慕,然後把小刺橫生的邊邊肉夾給了我。
我直接懷疑我是否是她的親女兒,看上去,何慕才像她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媽,昨天何慕說想給你們做幹兒子。”我突如其來一句,驚的爸爸手中的蟹殼掉了地,花嬸被湯嗆的直咳嗽。
花嬸皺眉道:“小書啊,這小何娶了你,那你父母等於他的親父母,沒聽說過女婿認丈人丈母娘拜幹親的。”
我把責任推到何慕身上,“是他說的,誰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