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回到米縣(2 / 2)

“師兄,你在加州好嗎!我想去找你!”

“我好想你!”

“特別的想!”

我嚎啕大哭著自言自語,掏出手機,把秦羽的號碼舉在眼前,對著他的聯係方式說了許多想念的話,說著哭著,淚如雨下。

回到小茶館時,看見爸媽在就著茶水吃包子,他們為了省錢,連午飯都舍不得吃麼。

爸爸瞥見我,驚訝的站起來,“小書,誰欺負你了?你怎麼哭了?”

我撲進他的懷裏,“爸,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江城了。”

爸爸緊緊的把我抱住,“小書,怪爸媽沒有能耐,讓你在江城受了苦,好,我們回家,回家。”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別哭了小書,是碰到單位的領導了?工作上犯錯誤了?”

我用力的點點頭。

“那犯什麼錯誤了?怎麼說把你辭了就辭了?你不是已經轉編製了嗎?”

爸爸道:“孩子是感到累了,我們就別逼她了。”

媽媽歎口氣,“那這工作不幹也罷,米縣也有報社,回去我們照樣有工作,這世上有些人寧當鳳尾不為雞頭,但在小地方過一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又何嚐不是很好的選擇呢。”

父母的體諒徹底瓦解了我心裏最後的防線,回去吧,回去吧,我一遍遍的對自己說,離開一個令人傷心的城市,回到自己的家鄉,或許是療傷的最好辦法,反正遲早要走的。

況且這不是逃避,而是回家。

於是晚上,我沒有和香芹姐、趙柯、小房、樂樂,還有子佩吃頓告別的飯,便準備離開江城回米縣,可以帶走的行李很少,筆記本,外加一些四季衣物,足以塞進一個行李箱裏,剩下的唯有被褥枕頭。媽媽說,那都是從學校帶出來的,已經用舊了,不值得長途跋涉帶回去。

記得當初我從學校搬出來時,也如同現在這樣,拖著一個行李箱走出校門,滿心好奇,對萬物充滿憧憬,如今灰溜溜的,滿身疲憊的離開,像是夏末的蚊子,再不走,是活不過秋天的。

樂樂和子佩到火車站送我們,我同她們抱了又抱,“此去一別,下次再見麵不知是何時了。”

子佩道:“寧書你就是太悲觀,我們這麼年輕,以後見麵的機會多著呢,回家後常聯係。”

“好。”

爸爸一隻手拖著行李,另一隻手拉著我,媽媽也如此,我走在他們中間,匆匆踏上回鄉的路。

回到米縣,生活裏的一切都對了,空氣是熟悉的,周圍的人是親切的,人們在地球上這方天地裏過著相似的生活,讀書,工作,生孩子,節奏相同,步伐一致。女孩子過了二十六,男孩子到了三十歲還沒有結婚,那是頂異類的異類,搞不好要打一輩子的光棍。

二舅托關係讓我進了縣裏的報社,沒有費太多的力氣,挺容易的。頭一天他帶我到報社見了韓社長,晚上請社長吃了頓飯,第二天我就去上班了,社長拍著胸脯說他保證讓我進編製,很厲害的樣子。二舅說,社長是他同學的堂哥,絕對會照顧我的,要知道我在江城的今日晨報待了一年,也隻跟主編打交道,從沒有機會和社長說過話,回到米縣,仿佛一下子地上人間。

上班的第十天,起床推開窗戶,初秋的月季在我房間的窗戶底下姹紫嫣紅開成一片,濃鬱的香氣裏飄蕩著米縣獨特的詩意美,令人心曠神怡。我用剪刀剪下幾枝插在花瓶中,擺放在餐廳的桌子上,媽媽在院子裏掃地,見我出來,抬起頭對我說:“小書起來啦,快去洗漱吧,我來給你做早飯。”

我刷牙洗臉,換好衣服出來時,早飯已擺在桌上,熱牛奶,三明治,還有剝好的石榴和柿子,完完全全開始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打開電腦,邊吃邊看秦羽發來的郵件,他最近在忙於考試,郵件內容寫的不多,但字裏行間的情感越來越炙熱,他開始不叫我寧書,或者小書,而直呼我老婆,夫人,秦羽家的,甚至沒有出現過寶貝,親愛的,這些情人之間常用的稱呼。

我清楚他的意思,寶貝,親愛的,這些代表的關係是含糊不清的,而他的目的很明確,他已經把我當成了此生的伴侶。